《祝英臺近·惜多才》鑒賞
原文
惜多才,憐薄命,無計可留汝。揉碎花箋,忍寫斷腸句。道旁楊柳依依,千絲萬縷,抵不住、一分愁緒。
如何訴。便教緣盡今生,此身已輕許。捉月盟言,不是夢中語。后回君若重來,不相忘處,把杯酒、澆奴墳土。
賞析
這是封建社會中比較常見的愛情悲劇。復(fù)古隱瞞了家中娶妻的實情,而富象翁又因愛戴之才將女許之,婚后二人產(chǎn)生了愛情,女方尤其熾烈。所以,當(dāng)三年之后,戴如實告以真情并不得不舍妻歸去時,其妻不僅婉言勸父,且以所有裝奩贈夫并以身殉情。此詞是戴復(fù)古妻訣別丈夫之際所作。以詞情與本事相印證,則此詞實為其生命與愛情之絕筆,顯然比戴詞更為感動人心。
“惜多才,憐薄命,無計可留汝?!逼鸸P三句,即說盡全部悲劇。這里的“多才”不僅指富于才華的人,它也是宋元俗語,男女用以稱所愛的對方。這里是戴復(fù)古妻用以稱其夫。父親愛復(fù)古之才,以女兒嫁之。這在現(xiàn)代人看來已有荒謬意味,更離奇的是婚后女兒竟深深愛上了復(fù)古,這是幸事還是不幸?誰料到丈夫竟然已結(jié)過婚!這個消息無異于五雷轟頂,但事到如今,自己仍然愛你,只能自傷命薄,盡管千方百計要挽留你,卻無法挽留下你。“揉碎花箋,忍寫斷腸句?!弊髡哒f:在這訣別之際,展開花箋,又揉碎花箋,怎能忍心寫下讓人肝腸寸斷的訣別辭句?揉碎二字,將女詞人與丈夫訣別之際痛苦無奈的心情展現(xiàn)無遺。所揉碎者,非花箋,乃心也?!暗琅詶盍酪溃Ыz萬縷,抵不住、一分愁緒?!贝怂木鋵懼裂矍胺质种榫啊5琅詶盍酪?,就像那惜別之情,依依不舍。此句用《詩經(jīng)·采薇》“昔我往矣,楊柳依依”成句,亦是用樂景寫哀。“千絲萬縷,抵不住、一分愁緒”,愁緒卻比柳絲多上千萬倍。此三句一氣流貫,比興高妙,委婉而深沉地表現(xiàn)了繾綣柔情與無限悲傷,確是詞中不可多得的佳句。
“如何訴。便教緣盡今生,此身已輕許。”這幾句是說:事至今日,從何說起?又有何可說?今生今世,夫妻緣分,從此結(jié)束。是父親當(dāng)初把我輕率地許配給你啊。這對于我,是可喜還是可哀之事?末句哀而不怨,甚可玩味。女詞人對丈夫仍然是愛的。如果有怨,恐怕主要也不是怨丈夫之不誠,不是怨父親之作主,而是自怨命薄,如起筆之所言。這正是性情柔厚的女詞人當(dāng)時應(yīng)有之心態(tài)。實際上,事到如今,怨又有何用?“捉月盟言,不是夢中語?!毖院喦殚L,說得十分深刻。意思是:當(dāng)年你曾說,只要我喜歡,連天上的月亮你都能摘下來送給我,這可不是作夢時的夢話??!可僅僅三年,誓言竟已成空。緊接著,結(jié)曰:“后回君若重來,不相忘處,把杯酒、澆奴墳土?!弊髡哒f:今日一別,便是永訣。只希望你若重來此地,如未忘情,請把一杯酒澆在我的墳土上。意謂:你若不忘記我,我在九泉之下,也就可以瞑目了。結(jié)筆所提出的唯一要求,凝聚著女詞人執(zhí)著熱烈的愛,高于生命的愛。情之所鐘,可以震撼人心。
戴復(fù)古妻無疑具有高尚的德性:善良、寬容、堅貞。她對于愛情生死不渝的態(tài)度,決不僅僅是由于從一而終的道德觀念,更重要的是基于自己純潔摯烈的愛情本身。在她的心靈中,人的一生只能有一次真愛。
這種想法讓人覺得可敬、可哀,又可嘆!此詞有真摯的感情作底蘊,藝術(shù)上也比較成熟。上片比興自然高妙,下片語言曉暢自然,全篇意極凝重而辭氣婉厚,回環(huán)誦讀,令人不忍釋卷,不愧為詞中之一杰作。
佚名簡介
唐代·佚名的簡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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