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文

　　后妃上　

　　宣穆張皇后　景懷夏侯皇后　景獻(xiàn)羊皇后　

　　文明王皇后　武元楊皇后　? 武悼楊皇后　

　　左貴嬪　　　胡貴嬪　　　? 諸葛夫人　

　　惠賈皇后　? 惠羊皇后　　　謝夫人　

　　懷王皇太后　元夏侯太妃

　　夫乾坤定位，男女流形，伉儷之義同歸，貴賤之名異等。若乃作配皇極，齊體紫宸，象玉床之連后星，喻金波之合羲璧。爰自夐古，是謂元妃；降及中年，乃稱王后。四人并列，光于帝嚳之宮；二妃同降，著彼有虞之典。夏商以上，六宮之制，其詳靡得而聞焉。姬劉以降，五翟之規(guī)，其事可略而言矣。周禮，天子立一后、三夫人、九嬪、二十七世婦、八十一御妻，以聽王者內(nèi)政。故《婚義》曰：“天子之與后，如日之與月，陰之與陽?！庇伤苟?，其所從來遠(yuǎn)矣。故能母儀天，助宣王化，德均載物，比大坤維，宗廟歆其薦羞，穹壤俟其交泰。是以哲王垂憲，尤重造舟之禮；詩人立言，先獎《葛覃》之訓(xùn)。后燭流景，所以裁其宴私，房樂希聲，是用節(jié)其容止。履端正本，抑斯之謂歟！若乃娉納有方，防閑有禮，肅尊儀而修四德，體柔范而弘六義，陰教洽于宮闈，淑譽騰于區(qū)域。則玄云入戶，上帝錫母萌之符；黃神降征，坤靈贊壽丘之道，終能鼎祚惟永，胤嗣克昌。至若儷極虧閑，憑天作孽，倒裳衣于衽席，感朓側(cè)于弦望。則龍漦結(jié)釁，宗周鞠為黍苗。燕尾挻災(zāi)，隆漢墜其枌擱社矣。自曹劉內(nèi)主，位以色登，甄衛(wèi)之家，榮非德舉。淫荒挺性，蔑西郊之禮容；婉孌含辭，作南國之奇態(tài)。诐謁由斯外入，穢德于是內(nèi)宣。椒掖播晨牝之風(fēng)，蘭殿絕河雎之響。永言彤史，大練之范逾微；緬視青蒲，脫珥之猷替矣。晉承其末，與世污隆，宣皇創(chuàng)基，功弘而道屈；穆后一善，績侔于十亂。洎乎世祖，始親選良家，既而帝掩紈扇，躬行請托。后采長白，實彰妒忌之情；賈納短青，竟踐覆亡之轍。得失遺跡，煥在綈緗，興滅所由，義同畫一。故列其本事，以為后妃傳云。

　　宣穆張皇后，諱春華，河內(nèi)平皋人也。父汪，魏粟邑令。母河內(nèi)山氏，司徒濤之從祖姑也。后少有德行，智識過人，生景帝、文帝、平原王干、南陽公主。宣帝初辭魏武之命，托以風(fēng)痹，嘗暴書，遇暴雨，不覺自起收之。家惟有一婢見之，后乃恐事泄致禍，遂手殺之以滅口，而親自執(zhí)爨。帝由是重之。其后柏夫人有寵，后罕得進見。帝嘗臥疾，后往省病。帝曰：“老物可憎，何煩出也！”后慚恚不食，將自殺，諸子亦不食。帝驚而致謝，后乃止。帝退而謂人曰：“老物不足惜，慮困我好兒耳！”魏正始八年崩，時年五十九，葬洛陽高原陵，追贈廣平縣君。咸熙元年，追號宣穆妃。及武帝受禪，追尊為皇后。

　　景懷夏侯皇后，諱徽，字媛容，沛國譙人也。父尚，魏征南大將軍。母曹氏，魏德陽鄉(xiāng)主。后雅有識度，帝每有所為，必豫籌畫。魏明帝世，宣帝居上將之重，諸子并有雄才大略。后知帝非魏之純臣，而后既魏氏之甥，帝深忌之。青龍二年，遂以鴆崩，時年二十四，葬峻平陵。武帝登阼，初未追崇，弘訓(xùn)太后每以為言，泰始二年始加號謚。后無男，生五女。

　　景獻(xiàn)羊皇后，諱徽瑜，泰山南城人。父衟，上黨太守。后母陳留蔡氏，漢左中郎將邕之女也。后聰敏有才行。景懷皇后崩，景帝更娶鎮(zhèn)北將軍濮陽吳質(zhì)女，見黜，復(fù)納后，無子。武帝受禪，居弘訓(xùn)宮，號弘訓(xùn)太后。泰始九年，追贈蔡氏濟陽縣君，謚曰穆。咸寧四年，太后崩，時年六十五，祔葬峻平陵。

　　文明王皇后，諱元姬，東海郯人也。父肅，魏中領(lǐng)軍、蘭陵侯。后年八歲，誦《詩》《論》，尤善喪服。茍有文義，目所一見，必貫于心。年九歲，遇母疾，扶侍不舍左右，衣不解帶者久之。每先意候指，動中所適，由是父母令攝家事，每盡其理。祖郎甚愛異之，曰：“興吾家者，必此女也，惜不為男矣！”年十二，郎薨。后哀戚哭泣，發(fā)于自然，其父益加敬異。既笄，歸于文帝，生武帝及遼東悼王定國、齊獻(xiàn)王攸、城陽哀王兆、廣漢殤王廣德、京兆公主。后事舅姑盡婦道，謙沖接下，嬪御有序。及居父喪，身不勝衣，言與淚俱。時鐘會以才能見任，后每言于帝曰：“會見利忘義，好為事端，寵過必亂，不可大任。”會后果反。

　　武帝受禪，尊為皇太后，宮曰崇化。初置宮卿，重選其職，以太常諸葛緒為衛(wèi)尉，太仆劉原為太仆，宗正曹楷為少府。后雖處尊位，不忘素業(yè)，躬執(zhí)紡績，器服無文，御浣濯之衣，食不參味。而敦睦九族，垂心萬物，言必典禮，浸潤不行。

　　帝以后母羊氏未崇謚號，泰始三年下詔曰：“昔漢文追崇靈文之號，武、宣有平原、博平之封，咸所以奉尊尊之敬，廣親親之恩也。故衛(wèi)將軍、蘭陵景侯夫人羊氏，含章體順，仁德醇備，內(nèi)承世胄，出嬪大國，三從之行，率禮無違。仍遭不造，頻喪統(tǒng)嗣，撫育眾胤，克成家道。母儀之教，光于邦族，誕啟圣明，祚流萬國，而早世殂隕，不遇休寵?；侍笮⑺颊粽?，永慕罔極。朕感存遺訓(xùn)，追遠(yuǎn)傷懷。其封夫人為縣君，依德紀(jì)謚，主者詳如舊典”于是使使持節(jié)、謁者何融追謚為平陽靖君。

　　四年，后崩，時年五十二，合葬崇陽陵。將遷祔，帝手疏后德行，命史官為哀策曰：

　　明明先后，興我晉道。暉章淑問，以翼皇考。邁德宣猷，大業(yè)有造，貽慶孤矇，堂構(gòu)是保。庶資復(fù)顧，永享難老。奄然登遐，棄我何早！沈哀罔訴，如何穹昊。嗚呼哀哉！

　　厥初生民，樹之惠康。帝遷明德，顧予先皇。天立厥配，我皇是光。作邦作對，德音無疆。愍予不吊，天篤降殃。日沒《明夷》，中年隕喪。煢煢在疚，永懷摧傷。尋惟景行，于穆不已。海岱降靈，世荷繁祉。永錫祚胤，篤生文母。誕膺純和，淑慎容止。質(zhì)直不渝，體茲孝友?！对姟贰稌肥菒偅Y籍是紀(jì)。三從無違，中饋允理。追惟先后，勞謙是尚。爰初在室，竭力致養(yǎng)。嬪于大邦，皇基是相。謐靜隆化，帝業(yè)以創(chuàng)。內(nèi)敘嬪御，外協(xié)時望。履信居順，德行洽暢。密勿無荒，劬勞克讓。崇儉抑華，沖素是放。雖享崇高，歡嘉未饗。胡寧棄之，我將曷仰？咨余不造，大罰薦臻?；士急呈?，始逾三年。仰奉慈親，冀無后艱。兇災(zāi)仍集，何辜于天。嗚呼哀哉！

　　靈轜夙駕，設(shè)祖中闈。辒辌動軫，既往不追。哀哀皇妣，永潛靈暉。進攀梓宮，顧援素旂。屏營窮痛，誰告誰依？訴情贈策，以舒?zhèn)Ｉ谢蛴新?，顧予孤遺。嗚呼哀哉！

　　其后帝追慕不已，復(fù)下詔曰：“外曾祖母故司徒王郎夫人楊氏，舅氏尊屬，鄭、劉二從母，先后至愛。每惟圣善，敦睦遺旨，渭陽之感，永懷靡及。其封楊夫人及從母為鄉(xiāng)君，邑各五百戶?！碧灯吣辏焚浝^祖母夏侯氏為滎陽鄉(xiāng)君。

　　武元楊皇后，諱艷，字瓊芝，弘農(nóng)華陰人也。父文宗，見《外戚傳》。母天水趙氏，早卒。后依舅家，舅妻仁愛，親乳養(yǎng)后，遣他人乳其子。及長，又隨后母段氏，依其家。后少聰慧，善書，姿質(zhì)美麗，閑于女工。有善相者嘗相后，當(dāng)極貴，文帝聞而為世子聘焉。甚被寵遇，生毗陵悼王軌、惠帝、秦獻(xiàn)王柬，平陽、新豐、陽平公主。武帝即位，立為皇后。有司奏依漢故事，皇后、太子各食湯沐邑四十縣，而帝以非古典，不許。后追懷舅氏之恩，顯官趙俊，納俊兄虞女粲于后宮為夫人。

　　帝以皇太子不堪奉大統(tǒng)，密以語后。后曰：“立嫡以長不以賢，豈可動乎？”初，賈充妻郭氏使賂后，求以女為太子妃。及議太子婚，帝欲娶衛(wèi)瓘女。然后盛稱賈后有淑德，又密使太子太傅荀顗進言，上乃聽之。泰始中，帝博選良家以充后宮，先下書禁天下嫁娶，使宦者乘使車，給騶騎，馳傳州郡，召充選者使后揀擇。后性妒，惟取潔白長大，其端正美麗者并不見留。時卞籓女有美色，帝掩扇謂后曰：“卞氏女佳?！焙笤唬骸盎O三世后族，其女不可枉以卑位?！钡勰酥?。司徒李胤、鎮(zhèn)軍大將軍胡奮、廷尉諸葛沖、太仆臧權(quán)、侍中馮蓀、秘書郎左思及世族子女并充三夫人九嬪之列。司、冀、兗、豫四州二千石將吏家，補良人以下。名家盛族子女，多敗衣瘁貌以避之。

　　及后有疾，見帝素幸胡夫人，恐后立之，慮太子不安。臨終，枕帝膝曰：“叔父駿女男胤有德色，愿陛下以備六宮?！币虮?，帝流涕許之。泰始十年，崩于明光殿，絕子帝膝，時年三十七。詔曰：“皇后逮事先后，常冀能終始永奉宗廟，一旦殂隕，痛悼傷懷。每自以夙喪二親，于家門之情特隆。又有心欲改葬父祖，以頃者務(wù)崇儉約，初不有言，近垂困，說此意，情亦愍之。其使領(lǐng)前軍將軍駿等自克改葬之宜，至?xí)r，主者供給葬事。賜謚母趙氏為縣君，以繼母段氏為鄉(xiāng)君。傳不云乎，‘慎終追遠(yuǎn)，民德歸厚。’且使亡者有知，尚或嘉之。”于是有司卜吉，窀穸有期，乃命史臣作哀策敘懷。其詞曰：

　　天地配序，成化兩儀。王假有家，道在伉儷。姜嫄佐嚳，二妃興媯。仰希古昔，冀亦同規(guī)。今胡不然，景命夙虧。嗚呼哀哉！

　　我應(yīng)圖箓，統(tǒng)臨萬方。正位于內(nèi)，實在嬪嬙。天作之合，駿發(fā)之祥。河岳降靈，啟祚華陽。奕世豐衍，硃紼斯煌。纘女惟行，受命溥將。來翼家邦，憲度是常。緝熙陰教，德聲顯揚。昔我先妣，暉曜休光。后承前訓(xùn)，奉述遺芳。宜嗣徽音，繼序無荒。如何不吊，背世隕喪。望齊無主，長去烝嘗。追懷永悼，率土摧傷。嗚呼哀哉！

　　陵兆既窆，將遷幽都，宵陳夙駕，元妃其徂。宮闈遏密，階庭空虛。設(shè)祖布紼，告駕啟涂。服翚褕狄，寄象容車。金路晻藹，裳帳不舒。千乘動軫，六驥躊躇。銘旌樹表，翣柳云敷。祁祁同軌，岌岌烝徒。孰不云懷，哀感萬夫。寧神虞卜，安體玄廬。土房陶簋，齊制遂初。依行紀(jì)謚，聲被八區(qū)。雖背明光，亦歸皇姑。沒而不朽，世德作謨。嗚呼哀哉！

　　乃葬于峻陽陵。

　　武悼楊皇后，諱芷，字季蘭，小字男胤，元后從妹。父駿，別有傳。以咸寧二年立為皇后。婉嫕有婦德，美映椒房，甚有寵。生渤海殤王，早薨，遂無子。太康九年，后率內(nèi)外夫人命婦躬桑于西郊，賜帛各有差。

　　太子妃賈氏妒忌，帝將廢之。后言于帝曰：“賈公閭有勛社稷，猶當(dāng)數(shù)世宥之，賈妃親是其女，正復(fù)妒忌之間，不足以一眚掩其大德?！焙笥?jǐn)?shù)誡厲妃，妃不知后之助己，因以致恨，謂后構(gòu)之于帝，忿怨彌深。及帝崩，尊為皇太后。賈后兇悖，忌后父駿執(zhí)權(quán)，遂誣駿為亂，使楚王瑋與東安王繇稱詔誅駿。內(nèi)外隔塞，后題帛為書，射之城外，曰“救太傅者有賞，”賈后因宣言太后同逆。

　　駿既死，詔使后軍將軍荀悝送后于永寧宮。特全后母高都君龐氏之命，聽就后居止。賈后諷群公有司奏曰：“皇太后陰漸奸謀，圖危社稷，飛箭系書，要募將士，同惡相濟，自絕于天。魯侯絕文姜，《春秋》所許，蓋以奉順祖宗，任至公于天下。陛下雖懷無已之情，臣下不敢奉詔?？尚吠豕诔脮h?！痹t曰：“此大事，更詳之?！庇兴居肿啵骸膀E藉外戚之資，居冢宰之任，陛下既居諒闇，委以重權(quán)，至乃陰圖兇逆，布樹私黨?；侍髢?nèi)為脣齒，協(xié)同逆謀，禍釁既彰，背捍詔命，阻兵負(fù)眾，血刃宮省，而復(fù)流書募眾，以獎兇黨，上背祖宗之靈，下絕億兆之望。昔文姜與亂，《春秋》所貶，呂宗叛戾，高后降配，宜廢皇太后為峻陽庶人。”中書監(jiān)張華等以為“太后非得罪于先帝者也，今黨惡所親，為不母于圣世。宜依孝成趙皇后故事，曰武帝皇后，處之離宮，以全貴終之恩”。尚書令、下邳王晃等議曰：“皇太后與駿潛謀，欲危社稷，不可復(fù)奉承宗廟，配合先帝。宜貶尊號，廢詣金墉城?！庇谑怯兴咀啵骸罢垙幕蔚茸h，廢太后為庶人。遣使者以太牢告于郊廟，以奉承祖宗之命，稱萬國之望。至于諸所供奉，可順圣恩，務(wù)從豐厚?！痹t不許。有司又固請，乃可之。又奏：“楊駿造亂，家屬應(yīng)誅，詔原其妻龐命，以慰太后之心。今太后廢為庶人，請以龐付廷尉行刑?！痹t曰：“聽龐與庶人相隨?！庇兴鞠ＹZ后旨，固請，乃從之。龐臨刑，太后抱持號叫，截發(fā)稽顙，上表詣賈后稱妾，請全母命，不見省。初，太后尚有侍御十馀人，賈后奪之，絕膳而崩，時年三十四，在位十五年。賈后又信妖巫，謂太后必訴冤先帝，乃覆而殯之，施諸厭劾符書藥物。

　　永嘉元年，追復(fù)尊號，別立廟，神主不配武帝。至成帝咸康七年，下詔使內(nèi)外詳議。衛(wèi)將軍虞潭議曰：“世祖武皇帝光有四海，元皇后應(yīng)乾作配。元后既崩，悼后繼作，至楊駿肆逆，禍延天母。孝懷皇帝追復(fù)號謚，豈不以鯀殛禹興，義在不替者乎！又太寧二年，臣ＬＣ宗正，帝譜泯棄，罔所循按。時博諮舊齒，以定昭穆，與故驃騎將軍華恆、尚書荀崧、侍中荀邃因舊譜參論撰次，尊號之重，一無改替。今圣上孝思，祗肅禋祀，詢及群司，將以恢定大禮。臣輒思詳，伏見惠皇帝《起居注》、群臣議奏，列駿作逆謀，危社稷，引魯之文姜，漢之呂后。臣竊以文姜雖莊公之母，實為父仇；呂后寵樹私戚，幾危劉氏，按此二事異于今日，昔漢章帝竇后殺和帝之母，和帝即位盡誅諸竇。當(dāng)時議者欲貶竇后，及后之亡，欲不以禮葬。和帝以奉事十年，義不可違，臣子之道，務(wù)從豐厚，仁明之稱，表于往代。又見故尚書仆射裴頠議悼后故事，稱繼母雖出，追服無改。是以孝懷皇帝尊崇號謚，還葬峻陵。此則母子道全，而廢事蕩革也。于時祭于弘訓(xùn)之宮，未入太廟。蓋是事之未盡，非義典也。若以悼后復(fù)位為宜，則應(yīng)配食世祖；若以復(fù)之為非，則譜謚宜闕，未有位號居正，而偏祠別室者也。若以孝懷皇帝私隆母子之道，特為立廟者，此茍崇私情，有虧國典，則國譜帝諱，皆宜除棄，匪徒不得同祀于世祖之廟也?！睍蹶?、中書監(jiān)庾冰、中書令何充、尚書令諸葛恢、尚書謝廣、光祿勛留擢、丹楊尹殷融、護軍將軍馮懷、散騎常侍鄧逸等咸從潭議，由是太后配食武帝。

　　左貴嬪，名芬。兄思，別有傳。芬少好學(xué)，善綴文，名亞于思，武帝聞而納之。泰始八年，拜修儀。受詔作愁思之文，因為《離思賦》曰：

　　生蓬戶之側(cè)陋兮，不閑習(xí)于文符。不見圖畫之妙像兮，不聞先哲之典謨。既愚陋而寡識兮，謬忝廁于紫廬。非草苗之所處兮，恆怵惕以憂懼。懷思慕之忉怛兮，兼始終之萬慮。嗟隱憂之沈積兮，獨郁結(jié)而靡訴。意慘憒而無聊兮，思纏綿以增慕。夜耿耿而不寐兮，魂憧憧而至曙。風(fēng)騷騷而四起兮，霜皚皚而依庭。日晻曖而無光兮，氣懰栗以冽清。懷愁戚之多感兮，患涕淚之自零。

　　昔伯瑜之婉孌兮，每彩衣以娛親。悼今日之乖隔兮，奄與家為參辰。豈相去之云遠(yuǎn)兮，曾不盈乎數(shù)尋。何宮禁之清切兮，欲瞻睹而莫因。仰行云以歔欷兮，涕流射而沾巾。惟屈原之哀感兮，嗟悲傷于離別。彼城闕之作詩兮，亦以日而喻月。況骨肉之相于兮，永緬邈而兩絕。長含哀而抱戚兮，仰蒼天而泣血。

　　亂曰：骨肉至親，化為他人，永長辭兮。慘愴愁悲，夢想魂歸，見所思兮。驚寤號咷，心不自聊，泣漣氵而兮。援筆舒情，涕淚增零，訴斯詩兮。

　　后為貴嬪，姿陋無寵，以才德見禮。體羸多患，常居薄室，帝每游華林，輒回輦過之。言及文義，辭對清華，左右侍聽，莫不稱美。

　　及元楊皇后崩，芬獻(xiàn)誄曰：

　　惟泰始十年秋七月丙寅，晉元皇后楊氏崩，嗚呼哀哉！昔有莘適殷，姜姒歸周，宣德中闈，徽音永流。樊衛(wèi)二姬，匡齊翼楚；馬鄧兩妃，亦毗漢主。峨峨元后，光嬪晉宇。伉儷圣皇，比蹤往古。遭命不永，背陽即陰。六宮號咷，四海慟心。嗟余鄙妾，銜恩特深。追慕三良，甘心自沈。何用存思？不忘德音。何用紀(jì)述？托辭翰林。乃作誄曰：

　　赫赫元后，出自有楊。奕世硃輪，耀彼華陽。惟岳降神，顯茲禎祥。篤生英媛，休有烈光。含靈握文，異于庶姜。和暢春日，操厲秋霜。疾彼攸遂，敦此義方。率由四教，匪怠匪荒。行周六親，徽音顯揚。顯揚伊何？京室是臧。乃娉乃納，聿嬪圣皇。正位閨閾，惟德是將。鳴珮有節(jié)，發(fā)言有章。仰觀列圖，俯覽篇籍。顧問女史，咨詢竹帛。思媚皇姑，虔恭朝夕。允厘中饋，執(zhí)事有恪。

　　于禮斯勞，于敬斯勤。雖曰齊圣，邁德日新。日新伊何，克廣弘仁。終溫且惠，帝妹是親。經(jīng)緯六宮，罔不彌綸。群妾惟仰，譬彼北辰。亦既青陽，鳴鳩告時，躬執(zhí)桑曲，率導(dǎo)媵姬。修成蠶蔟，分繭理絲。女工是察，祭服是治。祗奉宗廟，永言孝思。于彼六行，靡不蹈之?；视⒆羲矗可揭碛?。惟衛(wèi)惟樊，二霸是輔。明明我后，異世同矩。亦能有亂，謀及天府。內(nèi)敷陰教，外毗陽化。綢繆庶正，密勿夙夜。恩從風(fēng)翔，澤隨雨播。中外禔福，遐邇詠歌。

　　天祚貞吉，克昌克繁。則百斯慶，育圣育賢。教逾妊姒，訓(xùn)邁姜嫄。堂堂太子，惟國之元。濟濟南陽，為屏為籓。本支菴藹，四海廕焉。微斯皇妣，孰茲克臻。曰乾蓋聰，曰圣允誠。積善之堂，五福所并。宜享高年，匪隕匪傾。如彭之齒，如聃之齡。云胡不造，于茲禍殃。寢疾彌留，寤寐不康。巫咸騁術(shù)，和鵲奏方。祈禱無應(yīng)，嘗藥無良。形神將離，載昏載荒。奄忽崩殂，湮精滅光。哀哀太子，南陽繁昌。攀援不寐，擗踴摧傷。嗚呼哀哉！闔宮號咷，宇內(nèi)震驚。奔者填衢，赴者塞庭，哀慟雷駭，流淚雨零。歔欷不已，若喪所生。

　　惟帝與后，契闊在昔。比翼白屋，雙飛紫閣。悼后傷后，早即窀穸。言斯既及，涕泗隕落。追惟我后，實聰實哲。通于性命，達(dá)于儉節(jié)。送終之禮，比素上世。襚無珍寶，唅無明月。潛輝梓宮，永背昭晰。臣妾哀號，同此斷絕。庭宇遏密，幽室增陰?？赵O(shè)幃帳，虛置衣衾。人亦有言，神道難尋。悠悠精爽，豈浮豈沈。豐奠日陳，冀魂之臨。孰云元后，不聞其音。

　　乃議景行，景行已溢。乃考龜筮，龜筮襲吉。爰定宅兆，克成玄室。魂之往矣，于以令日。仲秋之晨，啟明始出。星陳夙駕，靈輿結(jié)駟。其輿伊何？金根玉箱。其駟伊何？二駱雙黃。習(xí)習(xí)容車，硃服丹章。隱隱轜軒，弁绖繐裳。華轂曜野，素蓋被原。方相仡仡，旌旐翻翻。挽童引歌，白驥鳴轅。觀者夾涂，士女涕漣。千乘萬騎，迄彼峻山。峻山峨峨，曾阜重阿。弘高顯敞，據(jù)洛背河。左瞻皇姑，右睇帝家。推存揆亡，明神所嘉。諸姑姊妹，娣以媵御。追送塵軌，號咣衢路。王侯卿士，云會星布。群官庶僚，縞蓋無數(shù)。咨嗟通夜，東方云曙。百祗奉迎，我后安厝。中外俱臨，同哀并慕。涕如連云，淚如湛露。扃闿既闔，窈窈冥冥。有夜無晝，曷用其明。不封不樹，山坂同形。

　　昔后之崩，大火西流。寒往暑過，今亦孟秋。自我銜恤，倏忽一周。衣服將變，痛心若抽。逼彼禮制，惟以增憂。去此素衣，結(jié)戀靈丘。有始有終，天地之經(jīng)。自非三光，誰能不零。存播令德，沒圖丹青。先哲之志，以此為榮。溫溫元后，實宣慈焉。撫育群生，恩惠滋焉。遺愛不已，永見思焉。懸名日月，垂萬春焉。嗚呼庶妾，感四時焉。言思言慕，涕漣氵而焉。

　　咸寧二年，納悼后，芬于座受詔作頌，其辭曰：

　　峨峨華獄，峻極泰清。巨靈導(dǎo)流，河瀆是經(jīng)。惟瀆之神，惟岳之靈。鐘于楊族，載育盛明。穆穆我后，應(yīng)期挺生。含聰履喆，岐嶷夙成。如蘭之茂，如玉之榮。越在幼沖，休有令名。飛聲八極，翕習(xí)紫庭。超妊邈姒，比德皇英。京室是嘉，備禮致娉。令月吉辰，百僚奉迎。周生歸韓，詩人是詠。我后戾止，車服暉映。登位太微，明德日盛。群黎欣戴，函夏同慶。

　　翼翼圣皇，睿喆孔純。愍茲狂戾，闡惠播仁。蠲釁滌穢，與時惟新。沛然洪赦，恩詔遐震。后之踐阼，囹圄虛陳。萬國齊歡，六合同欣。坤神抃舞，天人載悅。興瑞降祥，表精日月。和氣煙煴，三光朗烈。既獲嘉時，尋播甘雪。玄云晻藹，靈液霏霏，既儲既積，待陽而晞。曣晛沾濡，柔潤中畿。長享豐年，福祿永綏。

　　及帝女萬年公主薨，帝痛悼不已，詔芬為誄，其文甚麗。帝重芬詞藻，每有方物異寶，必詔為賦頌，以是屢獲恩賜焉。答兄思詩、書及雜賦頌數(shù)十篇，并行于世。

　　胡貴嬪名芳。父奮，別有傳。泰始九年，帝多簡良家子女以充內(nèi)職，自擇其美者以絳紗系臂。而芳既入選，下殿號泣。左右止之曰：“陛下聞聲?！狈荚唬骸八狼也晃?，何畏陛下！”帝遣洛陽令司馬肇策拜芳為貴嬪。帝每有顧問，不飾言辭，率爾而答，進退方雅。時帝多內(nèi)寵，平吳之后復(fù)納孫皓宮人數(shù)千，自此掖庭殆將萬人，而并寵者甚眾，帝莫知所適，常乘羊車，恣其所之，至便宴寢。官人乃取竹葉插戶，以鹽汁灑地，而引帝車。然芳最蒙愛幸，殆有專房之寵焉，侍御服飾亞于皇后。帝嘗與之摴蒱，爭矢，遂傷上指。帝怒曰：“此固將種也！”芳對曰：“北伐公孫，西距諸葛，非將種而何？”帝甚有慚色。芳生武安公主。

　　諸葛夫人，名婉，瑯邪陽都人也。父沖，字茂長，廷尉卿。婉以泰始九年春入宮，帝臨軒，使使持節(jié)、洛陽令司馬肇拜為夫人。兄銓，字德林，散騎常侍。銓弟玫，字仁林，侍中、御史中丞。玫婦弟周穆，清河王覃之舅也。永嘉初，穆與玫勸東海王越廢懷帝，立覃，越不許。重言之，越怒，遂斬玫及穆。臨刑，玫謂穆曰：“我語卿何道？”穆曰：“今日復(fù)何所說。”時人方知謀出于穆，非玫之意。

　　惠賈皇后，諱南風(fēng)，平陽人也，小名旹。父充，別有傳。初，武帝欲為太子取衛(wèi)瓘女，元后納賈郭親黨之說，欲婚賈氏。帝曰：“衛(wèi)公女有五可，賈公女有五不可。衛(wèi)家種賢而多子，美而長白；賈家種妒而少子，丑而短黑。”元后固請，荀顗、荀勖并稱充女之賢，乃定婚。始欲聘后妹午，午年十二，小太子一歲，短小未勝衣。更娶南風(fēng)，時年十五，大太子二歲。泰始八年二月辛卯，冊拜太子妃。妒忌多權(quán)詐，太子畏而惑之，嬪御罕有進幸者。

　　帝常疑太子不慧，且朝臣和嶠等多以為言，故欲試之。盡召東宮大小官屬，為設(shè)宴會，而密封疑事，使太子決之，停信待反。妃大懼，倩外人作答。答者多引古義。給使張泓曰：“太子不學(xué)，而答詔引義，必責(zé)作草主，更益譴負(fù)。不如直以意對?！卞笙?，語泓：“便為我好答，富貴與汝共之?！便赜行〔?，具草，令太子自寫。帝省之，甚悅。先示太子少傅衛(wèi)瓘，瓘大踧，眾人乃知瓘先有毀言，殿上皆稱萬歲。充密遣語妃云：“衛(wèi)瓘老奴，幾破汝家?！?/p>

　　妃性酷虐，嘗手殺數(shù)人?；蛞躁獢S孕妾，子隨刃墮地。帝聞之，大怒，已修金墉城，將廢之。充華趙粲從容言曰：“賈妃年少，妒是婦人之情耳，長自當(dāng)差。愿陛下察之?！逼浜髼铉蛞酁橹栽唬骸氨菹峦Z公閭耶？”荀勖深救之，故得不廢。惠帝即位，立為皇后，生河?xùn)|、臨海、始平公主、哀獻(xiàn)皇女。

　　后暴戾日甚。侍中賈模，后之族兄，右衛(wèi)郭彰，后之從舅，并以才望居位，與楚王瑋、東安公繇分掌朝政。后母廣城君養(yǎng)孫賈謐干預(yù)國事，權(quán)侔人主。繇密欲廢后，賈氏憚之。及太宰亮、衛(wèi)瓘等表繇徙帶方，奪楚王中候，后知瑋怨之，乃使帝作密詔令瑋誅瓘、亮，以報宿憾。模知后兇暴，恐禍及己，乃與裴頠、王衍謀廢之，衍悔而謀寢。

　　后遂荒淫放恣，與太醫(yī)令程據(jù)等亂彰內(nèi)外。洛南有盜尉部小吏，端麗美容止，既給廝役，忽有非常衣服，眾咸疑其竊盜，尉嫌而辯之。賈后疏親欲求盜物，往聽對辭。小吏云：“先行逢一老嫗，說家有疾病，師卜云宜得城南少年厭之，欲暫相煩，必有重報。于是隨去，上車下帷，內(nèi)簏箱中，行可十馀里，過六七門限，開簏箱，忽見樓闕好屋。問此是何處，云是天上，即以香湯見浴，好衣美食將入。見一婦人，年可三十五六，短形青黑色，眉后有疵。見留數(shù)夕，共寢歡宴。臨出贈此眾物?！甭犝呗勂湫螤睿琴Z后，慚笑而去，尉亦解意。時他人入者多死，惟此小吏，以后愛之，得全而出。及河?xùn)|公主有疾，師巫以為宜施寬令，乃稱詔大赦天下。

　　初，后詐有身，內(nèi)稿物為產(chǎn)具，遂取妹夫韓壽子慰祖養(yǎng)之，托諒闇所生，故弗顯。遂謀廢太子，以所養(yǎng)代立。時洛中謠曰：“南風(fēng)烈烈吹黃沙，遙望魯國郁嵯峨，前至三月滅汝家。”后母廣城君以后無子，甚敬重愍懷，每勸厲后，使加慈愛。賈謐恃貴驕縱，不能推崇太子，廣城君恆切責(zé)之，及廣城君病篤，占術(shù)謂不宜封廣城，乃改封宜城。后出侍疾十余日，太子常往宜城第，將醫(yī)出入，恂恂盡禮。宜城臨終執(zhí)后手，令盡意于太子，言甚切至，又曰：“趙粲及午必亂汝事，我死后，勿復(fù)聽入，深憶吾言。”后不能遵之，遂專制天下，威服內(nèi)外。更與粲、午專為奸謀，誣害太子，眾惡彰著。初，誅楊駿及汝南王亮、太保衛(wèi)瓘、楚王瑋等，皆臨機專斷?；氯硕蛥㈩A(yù)其事。猛，武帝時為寺人監(jiān)，侍東宮，得親信于后，預(yù)誅楊駿，封武安侯，猛三兄皆為亭侯，天下咸怨。

　　及太子廢黜，趙王倫、孫秀等因眾怨謀欲廢后。后數(shù)遣宮婢微服于人間視聽，其謀頗泄。后甚懼，遂害太子，以絕眾望。趙王倫乃率兵入宮，使翊軍校尉齊王冏入殿廢后。后與冏母有隙，故倫使之。后驚曰：“卿何為來！”冏曰：“有詔收后?！焙笤唬骸霸t當(dāng)從我出，何詔也？”后至上閤，遙呼帝曰：“陛下有婦，使人廢之，亦行自廢?！庇謫杻自唬骸捌鹗抡哒l？”冏曰：“梁、趙?！焙笤唬骸跋倒樊?dāng)系頸，今反系其尾，何得不然！”至宮西，見謐尸，再舉聲而哭遽止。倫乃矯詔遣尚書劉弘等持節(jié)赍金屑酒賜后死。后在位十一年。趙粲、賈午、韓壽、董猛等皆伏誅。

　　臨海公主先封清河，洛陽之亂，為人所略，傳賣吳興錢溫。溫以送女，女遇主甚酷。元帝鎮(zhèn)建鄴，主詣縣自言。元帝誅溫及女，改封臨海，宗正曹統(tǒng)尚之。

　　惠羊皇后，諱獻(xiàn)容，泰山南城人。祖瑾，父玄之，并見《外戚傳》。賈后既廢，孫秀議立后。后外祖孫旂與秀合族，又諸子自結(jié)于秀，故以太安元年立為皇后。將入宮，衣中有火。

　　成都王穎伐長沙王乂，以討玄之為名。乂敗，穎奏廢后為庶人，處金墉城。陳等唱伐成都王，大赦，復(fù)后位。張方入洛，又廢后。方逼遷大駕幸長安，留臺復(fù)后位。永興初，張方又廢后。河間王颙矯詔，以后屢為奸人所立，遣尚書田淑敕留臺賜后死。詔書累至，司隸校尉劉暾與尚書仆射荀籓、河南尹周馥馳上奏曰：“奉被手詔，伏讀惶悴。臣按古今書籍，亡國破家，毀喪宗祊，皆由犯眾違人之所致也。陛下遷幸，舊京廓然，眾庶悠悠，罔所依倚。家有跂踵之心，人想鑾輿之聲，思望大德，釋兵歸農(nóng)。而兵纏不解，處處互起，豈非善者不至，人情猜隔故耶！今上官巳犯闕稱兵，焚燒宮省，百姓喧駭，宜鎮(zhèn)之以靜。而大使卒至，赫然執(zhí)藥，當(dāng)詣金墉，內(nèi)外震動，謂非圣意。羊庶人門戶殘破，廢放空宮，門禁峻密，若絕天地，無緣得與奸人構(gòu)亂。眾無智愚，皆謂不然，刑書猥至，罪不值辜，人心一憤，易致興動。夫殺一人而天下喜悅者，宗廟社稷之福也。今殺一枯窮之人而令天下傷慘，臣懼兇豎乘間，妄生變故。臣忝司京輦，觀察眾心，實以深憂，宜當(dāng)含忍。不勝所見，謹(jǐn)密啟聞。愿陛下更深與太宰參詳，勿令遠(yuǎn)近疑惑，取謗天下?！憋J見表大怒，乃遣陳顏、呂朗東收暾。暾奔青州，后遂得免，帝還洛，迎后復(fù)位。后洛陽令何喬又廢后。及張方首至，其日復(fù)后位。

　　會帝崩，后慮太弟立為嫂叔，不得稱太后，催前太子清河王覃入，將立之，不果。懷帝即位，尊后為惠帝皇后，居弘訓(xùn)宮。洛陽敗，沒于劉曜。曜僭位，以為皇后。因問曰：“吾何如司馬家兒？”后曰：“胡可并言？陛下開基之圣主，彼亡國之暗夫，有一婦一子及身三耳，不能庇之，貴為帝王，而妻子辱于凡庶之手。遣妾爾時實不思生，何圖復(fù)有今日。妾生于高門，常謂世間男子皆然。自奉巾櫛以來，始知天下有丈夫耳。”曜甚愛寵之，生曜二子而死，偽謚獻(xiàn)文皇后。

　　謝夫人，名玖。家本貧賤，父以屠羊為業(yè)，玖清惠貞正而有淑姿，選入后庭為才人。惠帝在東宮，將納妃。武帝慮太子尚幼，未知帷房之事，乃遣往東宮侍寢，由是得幸有身。賈后妒忌之，玖求還西宮，遂生愍懷太子，年三四歲，惠帝不知也。入朝，見愍懷與諸皇子共戲，執(zhí)其手，武帝曰：“是汝兒也。”及立為太子，拜玖為淑媛。賈后不聽太子與玖相見，處之一室。及愍懷遇酷，玖亦被害焉。永康初，詔改葬太子，因贈玖夫人印綬，葬顯平陵。

　　懷王皇太后，諱媛姬，不知所出。初入武帝宮，拜中才人，早卒。懷帝即位，追尊曰皇太后。

　　元夏侯太妃，名光姬，沛國譙人也。祖威，兗州刺史。父莊，字仲容，淮南太守、清明亭侯。妃生自華宗，幼而明慧?，樞拔渫鯙槭雷佑P納焉，生元帝。及恭王薨，元帝嗣立，稱王太妃。永嘉元年，薨于江左，葬瑯邪國。初有讖云“銅馬入海建鄴期，”太妃小字銅環(huán)，而元帝中興于江左焉。

譯文及注釋

　　宣穆張皇后　景懷夏侯皇后　景獻(xiàn)羊皇后　

　　文明王皇后　武元楊皇后　 武悼楊皇后　

　　左貴嬪　　　胡貴嬪　　　 諸葛夫人　

　　惠賈皇后　惠羊皇后　　　謝夫人　

　　懷王皇太后　元夏侯太妃

　　乾與坤早已定位，男人女人已變化成形，夫婦之間的道義有了共同的趨向，高貴低賤的名分也分成不同的等級。如果與帝王相匹配，與帝王的尊嚴(yán)相等齊，就像是玉床星接連著后星，又好比是月光配合太陽。自遠(yuǎn)古開始，定名為元妃；傳到中世之時，便稱為王后。四人并列，顯耀在帝醫(yī)的宮中；二位后妃同時產(chǎn)生，著明于有虞的典籍中。夏、商以前，六宮制度，其具體情況無法知道，秦、漠以來，五翟法規(guī)，其內(nèi)容還是可以粗略地講述的。周代的禮制，天子立一王后、三夫人、九嬪、二十七世婦、八十一御妻，用來掌管天子內(nèi)宮的事務(wù)。所以《婚義》上說：“天子與王后，就像太陽與月亮，陰與陽一樣?！睆倪@一點來講，后妃的由來已經(jīng)很久遠(yuǎn)了。所以后妃能成為普天之下人母的儀范，幫助宣行帝王的教化，德性承載萬物，像大地一樣。宗廟神靈先享其供奉的饈饌，天地蒼穹等待其和融通泰。所以圣明的君王制定禮法，特別重視娶親迎婚的禮儀；詩人著書立說，首先贊頌《葛覃》中的規(guī)范。后宮的燭光耀眼，是為了節(jié)制宴飲私會；房中娛樂之聲輕微，是為了要約束形動舉止。從開始就端正其本，大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!至于說到迎娶有一定的法規(guī)，防備和禁忌有一定的禮制，整肅好儀容而修養(yǎng)德言容功四種德性，體現(xiàn)出閨中的禮儀規(guī)范弘揚溫柔敦厚的六種教義，婦德之教在宮庭內(nèi)部推廣，賢善之美名在邦國傳揚。這樣就會龍種入懷，上帝賜給作母親的吉兆；黃神降下征兆，地神贊頌著其出生地壽丘的功德，最終能使國運長久，子孫后代繁衍昌盛。至于那些依附帝王而有失防范，憑著至尊而為非作孽，在衽席間顛倒尊卑等級，在乎日破壞了行為準(zhǔn)則，于是龍吐出的涎水結(jié)成了不祥的跡象，使周朝的宗室被迫束遷而有黍苗之怨；飛燕的尾翼招引災(zāi)禍，使強盛的漢朝喪失了自己的政權(quán)。自從曹魏和劉蜀兩國的皇后憑藉容貌而登尊位，甄后和衛(wèi)后兩家，其榮寵也并不是由于他們的功德所致。這些人荒淫放縱驕橫不羈，蔑視西郊行祭的禮儀；柔媚纏綿委婉妖嬈，作出一副南國女子的奇妙姿態(tài)。邪惡的行為從此由外而入，污穢的流習(xí)開始在宮闈之內(nèi)流傳。后妃的宮殿中散播著干預(yù)朝政的風(fēng)氣，芳潔的殿堂上斷絕了歌頌后妃的詩樂。當(dāng)記載宮闈生活的秘史受到稱贊時，后妃的風(fēng)范越來越微；當(dāng)皇后的地位受到損害時，婦人懿德賢行的法則就全泯滅。晉代承繼其末世，和世道一起盛衰興替，宣皇帝創(chuàng)立基業(yè)，功德恢弘而仁義虧缺；宣穆皇后堅持稟德行善，其功績相當(dāng)于十個大臣。待到世祖武帝，開始親自挑選良家女子，不久他就以紈扇掩面遮羞，親口向楊皇后提出選美的要求?；屎髢H選擇那些膚白高大的女子，實際上顯明了她的妒忌之心；賈南風(fēng)形體短小面色青黑，然而被納為后，最終走上了覆滅被殺的道路。榮寵得失的陳跡，都清楚明白地寫在書卷之上，興衰覆滅的緣由，道義相同整齊劃一。所以陳述史實本末，作為后妃傳。

　　宣穆張皇后名春華，河內(nèi)平皋人。父親張汪，魏時任粟邑令；母親河內(nèi)人，姓山，是司徒山濤的堂姑。皇后年少時即有德行，智慧見識超過常人，生了景帝、文帝、平原王司馬干和南陽公主。

　　宣帝當(dāng)初拜辭了魏武帝的詔命，藉口患有風(fēng)痹病，有一次晾曬書籍，忽遇大暴雨，不由自主地自己去收書。家中惟有一個婢女看到此事，皇后擔(dān)心裝病之事泄露出去招致災(zāi)禍，便親手殺死婢女滅口，而親自下灶燒火做飯。宣帝由此十分看重她。以后柏夫人受到寵幸，皇后難得有機會見到宣帝。宣帝曾生病臥床，皇后前去探望病情。宣帝說：“老東西真討厭，哪用得著煩勞你出來呢!”張皇后羞慚怨恨拒絕進食，想要自殺，她的幾個孩子也不吃飯。宣帝驚恐而陪禮道歉，皇后才停止絕食?；实鄢鰜砗髮e人說：“老東西不值得憐惜，憂慮的是苦了我的好兒子們!”

　　張皇后于魏正始八年去世，享年五十九歲，葬在洛陽高原陵，追贈為廣平縣君。咸熙元年，追封為宣穆妃。到武帝受禪讓稱帝后，追尊為皇后．

　　景懷夏侯皇后名徽，字媛容，沛國譙地人。父親夏侯尚，是魏征南大將軍；母親曹氏，是魏德陽鄉(xiāng)主。

　　夏侯皇后高雅博識有器度，景帝每要有所作為，她一定預(yù)先籌劃。魏明帝之世，宣帝居于上將重位，各位公子都有雄才大略?；屎笾谰暗劢^不是魏的忠臣，而皇后卻是魏的外甥女，景帝對她非常疑忌。青龍二年，飲毒藥而死，當(dāng)時僅二十四歲，葬于峻平陵。武帝登基之后，開始沒有追封她，弘訓(xùn)太后常常說起此事，泰始二年才開始封號加謐?；屎鬀]有兒子，生了五個女兒。

　　景獻(xiàn)羊皇后名徽瑜，泰山南城人。父親羊個，是上盞太守；母親是速魚基姓人，是選伐左中郎將蔡邕的女兒。

　　羊皇后聰慧賢德。景懷皇后去世后，景帝又娶了鎮(zhèn)北將軍濮陽人吳質(zhì)的女兒，吳女被廢黜后，又納娶了羊皇后，羊皇后沒有兒子。武帝受禪后，羊皇后住在弘訓(xùn)宮，號為弘訓(xùn)太后。泰始九年，追贈她的母親蔡氏為濟陽縣君，謐號穆。咸寧四年，羊太后去世，享年六十五歲，與景帝合葬在峻平陵。

　　文明王皇后名元蜒，塞連郯人。父親王盛，是魏中領(lǐng)軍、蘭陵侯。

　　皇后八歲時，就能誦讀《詩經(jīng)》、《論語》，尤其精通喪服禮儀；衹要是有文義的，看了一遍，一定能記在心中。九歲那年，碰到母親生病，她不離左右地侍奉母親，很長時間衣不解帶。常在沒有聽到父母的吩咐時就已經(jīng)順承其意去做事了，舉止行為適當(dāng)，因此父母讓她管理家事，她總是處理得合情合理。祖父王朗非常喜愛她，說：“使我們家興盛起來的，一定是這個女孩，可惜她不是個男人!”十二歲時，王朗去世，皇后悲戚哀傷痛哭流涕，發(fā)自內(nèi)心，父親更加珍惜重視她。

　　成年之后，嫁給文帝，生下武帝和遼東悼王司馬定國、齊獻(xiàn)王司馬攸、城陽哀王司馬兆、廣漢殤王司馬廣德和京兆公主?；屎笫路罟沤弑M婦道，謙和待下，嬪妃有序。為父親守喪時，身體贏弱瘦不勝衣，一說話就掉眼淚。當(dāng)時鐘會因有才能受到重任，皇后常常對文帝說：“鐘會見利忘義，喜歡挑起事端，恩寵過分一定會作亂，不能委以重任?！辩姇髞砉恢\反。

　　武帝接受撣讓之后，被尊為皇太后，所住的宮殿叫崇化宮。開始設(shè)置宮中官員，重選他們的職位，任命太常諸葛緒為衛(wèi)尉，太仆劉原為太仆，宗正曹楷為少府。皇太后雖然處于至尊之位，卻不忘舊業(yè)，親自紡織，器物服飾樸素而無文彩，穿洗過的衣服，吃飯從不講究美味。使宗族親屬都親善和睦，關(guān)注天下百姓，講話一定符合禮制，讒言誹謗從未有過。

　　武帝因為皇太后的母親羊氏沒有被尊贈謐號，于泰始三年下韶說：“從前漢文帝追封靈文之號，武帝、宣帝也追加了平原、博乎的封號，都是為了表示尊奉先人，擴大慈愛親情的恩德。已故衛(wèi)將軍、蘭陵景侯夫人羊氏，內(nèi)懷美質(zhì)，仁慈賢德，出身于世代貴族之家，又出嫁到侯王之府，遵守三從美德，依照禮儀從不違謬。但仍遭受不幸，多次喪失應(yīng)有的封號，撫育眾多的子女，終于成就了家業(yè)。母儀的教化，光顯于邦國宗族，開啟圣明之道，流傳于萬國。然而她早年去世，沒得到恩寵?；侍笮⒂H之情淳厚，永遠(yuǎn)思慕先母。我感念于遣訓(xùn)，追念往事心懷感傷，現(xiàn)封夫人為縣君，依照她的德行給予謐號，主管之人可依據(jù)舊典執(zhí)行?！庇谑桥墒钩止?jié)、謁者何融為夫人追謐為平陽靖君。

　　四年，皇太后去世，享年五十二歲，與文帝合葬于崇陽陵。將要遷殯合葬之時，武帝親自列舉皇后的德行，命史官寫了一篇哀文：

　　大明大德的先后啊，振興我大晉的國運。其美名昭顯彰明，用來輔佐先帝。勉行其德明順其理，開創(chuàng)了恢宏的帝業(yè)。給孤弱蒙昧的人送來福澤，保障了祖輩的遣業(yè)。本希望能長久接受教育永享長壽。如今突然仙逝，過早丟下了我!悲哀無法訴說，誰料到上天這樣安排。嗚呼哀哉!

　　萬民初生之時，施加恩惠使之安康。天帝將明賢之德，移到先皇身上。選擇確立了他的配偶，我皇由此而英名遠(yuǎn)揚。興建了邦國，美好的名聲傳播四方。可憐我們沒有長久得到庇護，上天降下了災(zāi)殃。像太陽隕落光明被淹沒一樣，皇后中年隕喪。孤苦而身處憂傷，常常痛斷肝腸。懷念思慕高尚的德行，真是讓人感嘆不已。柬海與泰山降下神靈，世代承受祥福的恩德。賜給我們長久的國運，降生出賢德的后妃，能純正平和地承受天命，儀容舉止端莊謹(jǐn)慎，樸實正直堅貞不渝，親身奉行孝友之道。喜好《詩》、《書》，通曉禮法典籍。從不違背三從之德，得當(dāng)?shù)匦惺怪渭抑?。追慕先后，崇尚勤勞謙恭的美德。當(dāng)初未嫁之時，竭盡全力奉親養(yǎng)老，嫁到大國之后，努力輔佐帝王。寧靜敦厚成風(fēng)，帝業(yè)由此而創(chuàng)。內(nèi)使嬪妃井然有序，外合當(dāng)時之人望。履行信義處事和洽，道德通暢。勤勉而不惰怠，辛苦勞累克己謙讓。崇尚儉樸反對奢華，謙和純樸。雖然享有崇高的地位，卻從未享受盡情歡娛。怎么能棄之而去，以后我將依靠誰呢?哀嘆我的不幸，大的懲罰接連來到。文皇仙逝，僅過三年。我侍奉母親，希望再沒有災(zāi)患。誰料兇事災(zāi)禍仍然降臨，是我辜負(fù)上天。嗚呼哀哉!

　　靈車清晨即將出行，宮闡中已安排好了路祭，喪車啟動，過去的已無法追回。可憐的母親大人啊，永遠(yuǎn)地潛藏了神靈。向前攀扶住棺木，環(huán)顧四周送葬的旗幡，心中惶恐悲痛，向誰訴說向誰依托?訴以衷情獻(xiàn)上悼文，表達(dá)我心中的悲傷。您如能聽到，眷顧我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。嗚呼哀哉!這以后武帝追念不已，又下詔說：“外曾祖母已故司徒王朗的夫人楊氏，是舅父家輩分高的親屬，鄭氏、劉氏兩位姨母，都是先后的至愛親友。常懷念其美德，親厚和睦的遣訓(xùn)，就是渭陽詩中的感嘆，也遠(yuǎn)遠(yuǎn)比不上這長久的思念。封楊夫人及姨母為鄉(xiāng)君，食邑各五百戶?！碧灯吣?，又追贈繼祖母夏侯氏為榮陽鄉(xiāng)君。

　　武元楊皇后名艷，字瓊芝，是弘農(nóng)華陰人。父親楊文宗，他的事跡見《外戚傳》；母親是天水趙姓人氏，早就去世。皇后依靠舅舅家，舅舅的妻子慈善仁愛，親自喂養(yǎng)皇后，讓別人哺乳自己的孩子?；屎箝L大以后，又跟隨后母段氏，依賴她家。

　　皇后從小就聰明賢慧，善于書法，天生麗質(zhì)，嫻熟女工。有個會相面的人曾經(jīng)給皇后相面，認(rèn)為她肯定非常尊貴。文帝聽說后就為世子聘了她?；屎笊畹脤櫺?，生下了毗陵悼王司馬軌、晉惠帝、秦獻(xiàn)王司馬柬和平陽、新豐、陽乎三位公主。武帝即位后，立她為皇后。主管部門上奏說依照漠代以往的舊例，皇后、太子各封湯沐邑四十縣，然而武帝認(rèn)為逭不同于古代的制度，沒有同意?；屎笞纺罹司说亩鞯拢屭w俊任高官居顯任，并將趙俊哥哥趙虞的女兒趙粲納在后宮為夫人。

　　武帝認(rèn)為皇太子沒有能力繼承帝位，私下告訴皇后?；屎笳f：“設(shè)立嫡子依年長而不依才能，怎么可以改換呢?”當(dāng)初，買充的妻子郭氏讓人賄賂皇后，請求讓自己的女兒為太子妃。等到商議太子婚事時，武帝想迎娶衛(wèi)璀的女兒，但是皇后盛贊賈后有美德，又密令太子太傅荀頻進言相勸，武帝便同意了。泰始年間，武帝廣選良家女子以充備后宮，事先下詔書禁止百姓婚嫁，派宦官乘使者之車，賜與了駕駛車馬的隨從，急行各州郡，召集候選的人讓皇后挑選?；屎蠹刀剩瑑H選取那些面色白凈、身材修長的女子，那些端莊秀麗的姑娘并不被留下。當(dāng)時卞藩的女兒長得很美，武帝用扇子掩著臉對皇后說：“卞氏女很好。”皇后說：“卞藩三代都是皇后的親屬，他的女兒不能委屈地居于卑位。”武帝便作罷。司徒李胤、鎮(zhèn)軍大將軍胡奮、廷尉諸葛沖、太仆臧權(quán)、侍中馮蓀、秘書郎左思以及世族的女子一起充三夫人九嬪之列。司、冀、兗、豫四州中二千石的將吏之家，補為良人以下。名家大族的女子，大多都穿上破衣、毀壞容顏逃避被選入宮。

　　皇后生病時，知道了武帝寵幸胡夫人，恐怕以后立她為皇后，擔(dān)心太子的地位不穩(wěn)。臨終時，頭枕武帝膝說：“叔父楊駿的女兒男胤才貌兼?zhèn)洌副菹逻x她來備六宮。”并悲傷地哭泣，武帝流著眼淚答應(yīng)了。泰始十年，皇后在明光殿中去世，死在武帝的膝上，當(dāng)時三十七歲。詔書說：“皇后自從奉事以來，常希望能自始至終地永奉宗廟，一旦隕命，真是傷心悲痛。她常常因為早年喪失雙親，對家族的情感非常深厚。又有心想改葬父親和祖父，但因為當(dāng)時提倡節(jié)約，因此從來沒有講出來過。最近病至垂危，才說明了這個想法，我心裹也很憐恤她。現(xiàn)在命領(lǐng)前軍將軍楊駿等人完成改葬事宜，到時候，主管人員供給喪葬所用物品。追謐其母趙氏為縣君，其繼母墾氏為鄉(xiāng)君。古代典籍中不是說過嗎，‘謹(jǐn)慎地對待父母的死亡，追念遠(yuǎn)代祖先，百姓的德行就會忠厚’。況且假如死者有知，也會保佑我們?！薄　∮谑侵鞴懿块T占卜吉日，定好埋葬的日子后，就命史臣作悼文來抒發(fā)心情。悼文中說：

　　天地相配，化成兩儀。王者家族興旺，人口眾多，道在于夫婦之間。姜螈輔助帝營，娥皇、女英二妃使舜的事業(yè)興盛發(fā)達(dá)。仰慕古昔之人，希望也能同她們一樣?，F(xiàn)在卻不是這樣，你的性命早就隕減。嗚呼哀哉!

　　我順應(yīng)上天符命，統(tǒng)治天下。而在宮內(nèi)正名位，則在于嬪嬙。天作之合，是駿發(fā)的祥兆。高山大河降靈，皇后降生在華陽。世代富足繁衍，紅色的官服艷麗輝煌。好女出嫁，承受祖命并光大發(fā)揚。嫁到皇家之后，崇尚遵守法度。光大女子的教化，賢德之聲顥揚。從前我的先母，美德美行，熠熠生輝?；屎罄^承了前人遣訓(xùn)，遵奉著遣留的盛德。正應(yīng)該延續(xù)德音，承繼而無荒。為何如此不幸，竟然英年早逝。望齊門上已沒有故主，祭祀時也永遠(yuǎn)地失去了你的容光。永遠(yuǎn)地追念你啊，普天之下都痛心悲傷。嗚呼哀哉!

　　陵墓已經(jīng)挖好，你將遷往幽宮。夜晚列隊清晨出發(fā)，皇后就要出行。宮殿之內(nèi)斷絕了音樂，庭階之上空寂無聲。設(shè)好了祖祭備好了紼繩，即將起駕踏上途程。穿戴好禮服，將一切依托在容車之上。飾金的車子陰暗不明，繞棺的裳帷也曲卷難舒。大隊人馬開始行動，駕車的馬卻躊躇不前。樹立好標(biāo)志的旗幡，敷設(shè)好引棺的要柳。車輛緩緩整齊行進，百姓惶恐跟隨。誰不感懷，萬眾哀痛感傷。安撫神靈舉行虞葬，將遺體安放在陵墓之中。泥土建造的房屋陶土制成的祭器，都已按照預(yù)想的樣子準(zhǔn)備完畢。依照慣例定了謐號，賢德的聲望覆滿天下。雖然離開了舊時的宮殿，也是歸附到先母之處。雖死而不朽，世代奉為楷模。嗚呼哀哉!葬在峻陽陵。

　　武悼楊皇后名芷，字堊鹽，小名昱凰，是五匠的堂妹。父親握堅，另外有傳。在盛空二年立為皇后。溫順?gòu)轨o有婦人之美德，其美德映照著后宮椒房，非常得寵。生了渤海殤王，不幸早亡，以后再沒有生孩子。太康九年，皇后率領(lǐng)內(nèi)外夫人及命婦們在西郊親自采桑養(yǎng)蠶，賞帛多少不等。

　　太子妃亙壓生性妒忌，亙生童準(zhǔn)備廢掉她?；屎髮冞f說：“璽公翅對國家有功，還是應(yīng)該幾世都寬厚地對待。賈妃是他的嫡親之女，又在妒忌的年齡，不值得因為這一短處而埋沒了她的大德。”皇后又多次地告誡勸勉買妃，買妃不知道皇后一直在幫助自己，以致產(chǎn)生怨恨，認(rèn)為是皇后在逮童面前誹謗自己，怨恨越來越深。武帝去世以后，皇后被尊為皇太后。買后兇暴悖逆，忌恨皇后的父親楊駿執(zhí)掌大權(quán)，就誣蠛楊駿犯上作亂，命楚王司馬璋和束安王司馬繇假稱韶令殺了楊駿。當(dāng)時宮內(nèi)外消息隔絕，皇后在帛上寫字為信，射到城外，上面寫著“救出太傅之人有賞”，賈后于是就宣稱皇太后伙同參與叛逆。

　　楊駿死后，下詔書命令后軍將軍荀悝將太后送到永寧宮。特別保全太后的母親高都君龐氏的性命，聽任她到太后那裹一起居住。賈后指使諸公卿及各部門上奏說： “皇太后暗中有陰謀，企圖危害國家，把信系在箭上射出去，計劃招募將士，共同作惡，自絕于天。魯侯棄絕了母親文姜，是《春秋》上所贊許的，那是為了敬奉順應(yīng)祖宗，在天下推行至公至道。陛下雖懷有無法消除的親情，臣下卻不敢奉詔行事。希望把王公們宣召到朝堂上一起討論?！鄙貢f：“這是一件大事，要進一步了解。”主管部門又上奏道：“楊駿憑藉身為外戚的資格，居于宰臣的高位，陛下居喪時，又把重權(quán)委托給他，以至于他暗自圖謀悖逆謀反，建立私黨?；侍笤趦?nèi)應(yīng)和相助，同心協(xié)力陰謀叛逆，禍端已經(jīng)很明顯，公然違背詔令，依仗軍隊人多勢眾，在皇宮內(nèi)大行殺戮，然后又傳信招募兵眾，獎勵叛黨，上背棄了祖宗的神靈，下斷絕了天下人的期望。從前文姜參與了淫亂，為《春秋》所貶，呂姓宗室叛逆，高祖之后也遭貶降。應(yīng)該將皇太后廢為峻陽庶人?！敝袝O(jiān)張華等人認(rèn)為“太后并沒有在先帝那裹獲罪，現(xiàn)在與她的親族勾結(jié)成黨，在當(dāng)今圣世做出了不像母后的舉動，應(yīng)該依照孝成趙皇后以前的事例，稱為武帝皇后，把她安置在離宮，以保全讓她終身顯貴的恩德”。尚書令、下邳王司馬晃等人議道：“皇太后與楊駿陰謀策劃，想要危害國家，不能再讓她奉承宗廟，也不能再與先帝相配。應(yīng)該貶去尊號，廢棄之后遷往金墉城?！庇谑侵鞴懿块T奏道：“請聽從司馬晃等人的意見，將太后廢為庶人。派人奉太牢之祭祝告于祖廟，來奉承祖宗的意旨，符合天下的愿望。至于各種供奉，可以順承圣上的恩惠，一定力求豐厚?！痹t令沒有同意。主管部門又堅持請求，批準(zhǔn)了奏請。又奏道：“楊駿謀反作亂，家屬應(yīng)該誅滅，詔書寬恕了他的妻子龐氏，是為了撫慰太后的心?，F(xiàn)在太后被廢為庶人，請把龐氏交付廷尉執(zhí)行死刑?！痹t書說：“允許龐氏與庶人相隨。”主管部門迎合買后的旨意，堅持請求，于是聽從。龐氏臨刑前，太后抱著她號哭，扯斷頭發(fā)以頭觸地，上奏表給賈后自稱妾，請求保全母親的性命，不被理睬。起初，太后還有十幾個侍奉的人，買后全撤去，太后絕食而死，時年三十四歲，在位十五年。賈后又相信妖巫之言，認(rèn)為太后一定會到先帝那裹訴冤，于是就以面朝地顛倒而殯，并加上各種除邪的符書藥物。

　　永嘉元年，又追認(rèn)恢復(fù)了尊號，另外立了祀廟，神位沒有與武帝相配。成帝咸康七年，下詔書命令內(nèi)外大臣認(rèn)真討論。衛(wèi)將軍虞潭議論說：“世祖武皇帝光照四海，元皇后順應(yīng)天意與之相配。元后去世之后，悼后繼立，直至楊駿放縱叛亂，災(zāi)禍延及到太后身上。孝懷皇帝追認(rèn)恢復(fù)了謐號，難道不正像鯀被處死而大禹被重用一樣，表明道義就在于不以他人替罪嗎?再者，太寧二年，我忝居宗正之職，帝王宗室的族譜滅絕不存，沒有能夠遵循的資料。當(dāng)時廣泛地詢問德高望重的長者，以確定昭穆序位。與前驃騎將軍華恒、尚書荀崧、侍中荀邃一起依照舊譜共同討論編集撰寫，尊號這樣重大的事情，難以改動?，F(xiàn)在圣上懷孝親之心，恭敬嚴(yán)肅地進行里祀，征詢遍及群司百官，準(zhǔn)備恢復(fù)確定大禮。我再三考慮，敬覽了惠皇帝的《起居注》、群臣議奏，其中列舉了楊駿陰謀叛逆、危害社稷的事實，援引了魯國的文姜、漢朝的呂后等事例。我認(rèn)為文姜雖是魯莊公的母親，實際上卻是父親的仇人；呂后寵信自己的親戚，幾乎危害了劉漢天下，這二事與今天的事情并不相同。從前漠章帝寶后殺死了和帝的母親，和帝即位后把寶后家族之人全部斬殺。當(dāng)時商議此事的大臣建議貶斥竇后，及寶后死亡之時，也不按照皇后之禮來埋葬。和帝認(rèn)為實后侍奉先帝十年，禮義不可違背，作為臣子之道，應(yīng)力求寬容，他的仁愛圣明的名聲，顯揚于后代。又看到前尚書仆射裴愿所議悼后往事，說是繼母雖被休棄，但補行服喪的制度不能改變。所以孝懷皇帝加了謐號，把尸體運回峻陵安葬。這樣就使母子之道完美無缺，而往事也全部蕩除。當(dāng)時在弘訓(xùn)之宮進行祭祀，沒有入太廟。這是事情沒辦完全，不符合道義法規(guī)。如果認(rèn)為悼后恢復(fù)舊位是合宜的，那么就應(yīng)該與世祖一起享受祭祀；如果認(rèn)為復(fù)位是不對的，那么譜系中的謐號也應(yīng)該空缺，沒有位置名號居于正室之位，而在另一室進行祭祀的道理。如果認(rèn)為孝懷皇帝私心看重母子之道，特地為她建立了廟，這屬于茍徇私情，有虧于國家法典，那么國家和帝室的族譜秘典中，都應(yīng)該除去有關(guān)悼后的封號，不僅是不能和世祖一起在太廟中享受祭祀。”會稽王司馬昱、中書監(jiān)庾冰、中書令何充、尚書令諸葛恢、尚書謝廣、光祿勛留擢、丹楊尹殷融、護軍將軍!嫗、散騎常侍塑逸等人都贊同虞潭的意見，從此太后得以和武帝一起享受祭祀。

　　左貴嬪名芬。其兄左思，另外有傳。

　　左芬白幼好學(xué)，善于寫文章，名聲僅亞于左思，武帝聽說之后將她納在后宮。泰始八年，封為修儀。接受韶命撰寫有關(guān)愁思的文章，于是寫成了《離思賦》：

　　生長在蓬門陋巷啊，并不嫻熟于官府文章。沒有見過美妙的圖像啊，也沒聽到過先哲的教誨。既蠢笨無知又孤陋寡聞，可又忝居于皇室的宮闕。這裹并不是卑微之人所應(yīng)該住的地方啊，所以總是恐懼憂愁而誠恐誠惶。心懷思慕而感傷啊，自始至終都有萬般疑慮。哀嘆那心底的憂患漸漸沉積啊，郁結(jié)而無處陳訴。心情煩亂百無聊賴啊，思緒纏綿而倍增離愁。夜間耿耿難眠啊，心神恍惚直至天明。寒風(fēng)四起蕭瑟凄涼啊，皚皚的白霜布滿了院庭。太陽昏暗無光啊，空氣也顯得悲愴寒冷。心懷悲戚而多愁善感啊，不禁凄然而涕下。

　　從前伯瑜依順父母啊，常身著彩衣而娛親。感傷今天的別離啊，突然和家人成了相互隔絕的星辰。這豈是相隔得太遠(yuǎn)啊，其距離不超過數(shù)十尺。無奈宮禁之中森嚴(yán)而清貴啊，想要看望親人而沒有理由。仰望行云而悲泣嘆息啊，涕淚滂沱而沾滿衣巾。屈原也曾感傷哀嘆啊，為離別而嗟嘆哀傷。他遙望城闕而作詩啊，也是以E1月為喻。何況骨肉之間的相親相愛啊，卻永遠(yuǎn)地分絕兩地。長久含哀而抱戚啊，仰望蒼天而泣血。

　　亂曰：骨肉至親，卻變成陌生人，永久別離。悲愴凄涼，夢歸故里，見到思念的親人。驚醒而哀號，無法自慰，涕淚漣漣。提筆抒懷，增添淚水，寫了此詩。

　　后來被封為貴嬪，因為容貌丑陋而得不到寵幸，而以文才德性受到禮遇。她身體羸弱多愁善感，常居住在陋室之中，武帝每次游華林，?；剀嚽皝砜赐Ｕ?wù)摰轿牧x，言辭答對清麗秀美，左右侍聽之人，沒有不贊美的。元楊皇后去世時，左芬獻(xiàn)上一篇悼文：泰始十年秋七月丙寅，晉元皇后楊氏辭世，嗚呼哀哉!以前有莘之女嫁到殷，姜姒作了周天子的夫人，她們在宮中弘揚道德，德音永遠(yuǎn)流傳。樊、衛(wèi)二姬，匡齊輔楚；馬、鄧二妃，佐助漠皇。端莊的元后，幸運地嫁到了晉宮。與圣皇結(jié)成伉儷，可與古人相比。不幸命不長壽，離開人世走向陰間。六宮上下哀號，四海之內(nèi)悲傷。嗟嘆我臣妾，承受的恩惠深厚。追念古代的三位良妃，甘心沉溺。如何寄托哀思?永不忘記她的德音。用什么來記述她的事跡?在于筆墨文辭。于是寫下悼文：

　　顯赫的元后，出白楊氏之門。世代都是顯貴，在華陽光照耀人。山岳降下神靈，顯示吉祥的征兆，賢女降生，大顯光耀。飽含靈氣才華橫溢，與一般的女子絕然不同。在和暢的春日，在緊迫的寒秋，厭惡專擅獨斷，奉行規(guī)范的道德法規(guī)。遵循德言容功四種教養(yǎng)，從不懈怠。道德恩惠遍及六親，美名到處顯揚。顯揚如何?王室稱贊。于是行聘行娶，陪伴在圣皇身旁。主掌后宮，是因為看重其品德。行動合乎禮儀，言談合乎法規(guī)。遍觀圖書，綜覽篇章。請教后宮女史，查詢古籍文章。敬愛皇姑，早晚虔誠侍奉。內(nèi)宮管理得當(dāng)，處理事務(wù)有法有章。

　　有禮而謹(jǐn)慎用心，恭敬而勤勉不怠。雖說是睿智敏達(dá)，也是勉行其德日日更新。道德日新又如何，仁德發(fā)揚廣大。又溫柔又賢惠，親切地對待皇親姊妹。統(tǒng)率六宮，靡不照顧周到。群妾仰慕，把她比作北極星。每到初春，斑鳩啼鳴報時，率領(lǐng)媵姬，養(yǎng)蠶采桑。整理蠶具分別蠶繭理好蠶絲。督察女工，縫制祭服。供奉宗廟，吟詠孝親之情。六種善行，全都奉行。娥皇、女英輔佐舜帝、涂山之女幫助大禹，衛(wèi)后和樊姬，分別輔助了兩位霸主。我們賢明能干的皇后，與她們雖不同時卻有著相同的道德。也能有亂，慮及到天府要事。內(nèi)施女子之教，外行王化之理。在庶嫡之間親密相處，日夜勤勉努力。恩澤像是隨風(fēng)擴散，如雨遍降。朝廷內(nèi)外安寧幸福，遠(yuǎn)近歌頌。

　　上天賜給吉祥與幸福，子孫昌大眾多。多子多孫，圣明賢德教誨超越了太妊太姒，訓(xùn)育比過了姜螈。堂堂英武的太子，居于國家的首位。美麗富庶的南陽，是社稷的藩籬屏障。嫡庶子孫不衰，四海都得到蔭護。如此皇后，誰能這樣完美。稱君是因為聰明，稱圣是因為誠信。積善的殿堂，聚集福祿康壽。皇后理應(yīng)享有高壽，不受到任何損傷。應(yīng)像彭祖那樣長壽，應(yīng)像老聃那樣高齡。為什么這么不幸，碰上了這樣的災(zāi)禍。臥病在床，長久不愈，日夜不得安康。請巫咸一樣的神醫(yī)施展才能，請和與扁鵲那樣的大夫貢獻(xiàn)藥方。祈禱沒有回應(yīng)，吃藥也不見好轉(zhuǎn)。形與神將要分離，每天昏昏沉沉。一旦殞命早逝，皇后的靈光云飛煙滅。悲痛欲絕的太子啊，正在南陽繁昌。攀援哭泣夜不能寐，捶胸頓足無限悲傷。嗚呼哀哉!宮中號眺，天下震驚。奔喪之人充斥大道，赴哀之人擠滿院庭。哀痛至極哭聲震天，涕泗滂沱，像天降大雨。人人獻(xiàn)欷，就像失去親生父母一樣。

　　皇帝與皇后，從前相依相約，在平淡中一起生活，在富貴時比翼雙飛。悼念皇后，過早地長眠于地下。一說到逭裹，眼淚就止不住往下落。追念我們的皇后，多么聰穎多么圣明。通曉性命，明達(dá)儉節(jié)。送終的禮儀，質(zhì)樸無華可與前世相比。衣衾沒有珍寶，口中也不見明珠。光輝隱沒在棺槨之中，永遠(yuǎn)失去了明哲與光耀。臣妾哀號，與此永別。房舍庭院寂靜無聲，幽暗的居室徒增陰冷?？赵O(shè)了幃帳，徒然地擺放著衣衾。人們常言，神道難以尋覓。悠悠靈魂，豈在沉浮。天天供奉豐厚的祭品，盼望著靈魂降臨。誰說我們的元后，聽不到這些聲音。

　　追議她高尚的德行，根據(jù)其德行選定了謐號。又用龜筮進行占卜，龜筮之兆非常吉祥。測定了墓地，修筑了墓室。靈魂啟程的時間，就在選定的吉Et。仲秋的早晨，天色微明就開始出發(fā)。星宿似的隊列黎明起駕，靈車駕著四匹大馬。靈車樣子如何?金柱瑞車銀制的車箱。四匹大馬什么模樣?兩匹白色兩匹黃。緩緩行駛的靈車，朱赤的禮服紅色的花紋。喪車隱隱行進，人們披麻戴孝。精美的車駕在田野上輝映，素白的傘蓋布滿了原野。扮成神靈以驅(qū)除鬼怪的隊伍威武雄壯，各色旌旗隨風(fēng)飄揚。牽挽靈車的童子高唱葬歌，白色的轅馬陣陣悲鳴。觀看的人群站滿兩邊，男女涕淚漣漣。大小官員騎著駿馬，來到高峻的山崗。山峰巍峨，連綿重疊。墓地高大開闊敞亮，面對洛水，背靠黃回，可以左瞻太后，右顧皇陵。推究其生死存亡，都是明神的嘉賜。眾多的姑母姊妹，娣姒媵妃。追隨送別皇后的喪車，一路上號眺痛哭。送葬的王侯卿士，像天上的星云。大小官員，白色的喪服不計其數(shù)。人們整夜地哀傷嘆息，直到東方出現(xiàn)曙光。眾多的神靈前來迎奉，皇后正在安葬?；蕦m內(nèi)外全部到齊，共表哀悼思慕之情。淚水淋灘，上連天云，下比濃露。墓室的大門已經(jīng)關(guān)閉，深邃而幽暗。有黑夜而沒有白晝，何用照明。沒有封冢，沒有樹碑，其墓地與山陂同形?；屎笕ナ?，大火星西行，寒來暑往，現(xiàn)在又到了初秋。自從我們遭遇喪事，已過一年。喪服即將除去，內(nèi)心十分苦痛。被禮制所束縛，反而增添了憂傷。雖然脫去了素服，心還留在皇后的靈丘旁。有始有終，這天地常道，不是日月星三光，誰能長生不老。傳頌高尚的品德，而不企盼留下形影。先哲的心愿，以此為榮。溫文爾雅的皇后啊，確實是博愛天下。撫育了蕓蕓眾生，恩惠無處不在。遣留下的恩德，永遠(yuǎn)值得我們懷念。名字輿曰月齊明，永垂不朽。嗚呼庶妾，一年四季無時不懷念。想念皇后，傷心的淚水長流。

　　咸寧二年，納立悼后，左芬在座位上接受詔令而作頌，其辭曰：

　　巍峨的華山啊，險峻陡峭高聳入云。河神巨靈疏導(dǎo)江流，治理了大小河川。河瀆之神，華岳之靈。鐘情于楊氏家族，使之興旺昌明。賢良的皇后啊，就在這裹誕生。她機智伶俐才能出眾，聰明智慧從小生成。好像蘭花那樣繁茂，好像玉石那樣美好。還在幼小的時候，就已經(jīng)有了好名聲。名聲很快地傳播到八方，又回到宮庭。超過了太妊和太姒，德性可以和娥皇、女英相比?；适抑速澝浪?，準(zhǔn)備禮品行聘。選擇吉日良辰，百官一起奉迎。如同周生歸韓，詩人都歌詠?；屎髞淼交蕦m，車駕服飾交相輝映，登上皇后的寶座，德行一日盛一日。百姓擁戴，普天同慶。

　　莊重的圣皇，明哲和諧。憐憫那些暴戾之人，顯揚恩惠散播慈仁。滌除不和與污穢，日曰更新。天下大赦，賜恩的詔令影響到遠(yuǎn)方。皇后被封之后，監(jiān)獄成了虛設(shè)。內(nèi)外共同歡呼，天下共同慶祝。女神擊掌舞蹈，仙人歡欣鼓舞。降下吉祥和瑞兆，曰月放出瑞氣。祥云繚繞二氣和合，曰月星明亮照人。已經(jīng)等到了好時節(jié)，隨即就要播撒瑞雪。濃云密布，雨露霏霏。蓄積下吉祥的雨露，等待太陽的光輝。和熙的雨露浸潤遍地，滋潤了京都各地。祝愿長壽，福祿無窮。

　　武帝的女兒萬年公主去世時，武帝哀痛不已，下詔左芬寫了一篇悼文，文辭華麗。武帝看重左芬的文章詞藻，每當(dāng)有土產(chǎn)與異實，一定令她為賦寫頌，因此多次獲得恩賜。她寫的應(yīng)答哥哥左思的詩、信以及賦頌幾十篇，都在世上流傳。

　　胡貴嬪名芳。父親胡奮，另外有傳。

　　泰始九年，武帝廣泛選擇良家女子來充實內(nèi)宮，自己從中挑選漂亮的女子用絳色的絲絹系在手臂上。胡芳在入選之后，下了殿就號哭，左右的人制止說：“陛下聽到哭聲不吉利?！焙颊f：“死都不怕，怎么會怕陛下!”武帝派洛陽令司馬肇封胡芳為貴嬪。武帝每次有所詢問時，她都不修飾言辭，率直回答，舉動進退剛正大方。當(dāng)時武帝有許多寵幸的姬妾，平定吳國之后又收納了孫皓的幾千名宮女，從此內(nèi)宮的嬪妃將近萬人。而受到寵幸的很多，武帝不知道應(yīng)該去何處，常常乘著羊車，隨其所到地，到了之后就休息住宿。宮女們拿竹葉插在門上，把鹽汁灑在地上，用來吸引武帝的羊車。然而胡芳最受到寵愛，幾乎有專房之寵，侍奉和服飾等僅次于皇后。武帝曾經(jīng)和她行揮蒲游戲，爭奪箭，抓傷了武帝的手指。武帝生氣地說：“這一定是武將的后代!”胡芳回答說：“北伐公孫，西抗諸葛，不是武將的后代是什么呢?”武帝面露慚愧之色。胡芳生育了武安公主。

　　諸葛夫人名諸葛婉，瑯邪陽都人。父親諸葛沖，字茂長，任廷尉卿。諸葛婉于泰始九年春入宮，武帝親至前殿，令使持節(jié)、洛陽令司馬肇宣拜諸葛婉為夫人。

　　夫人之兄諸葛銓，字德林，任散騎常侍。弟諸葛玫，字仁林，任侍中、御史中丞。諸葛玫妻弟周穆，是清河王司馬覃之舅。永嘉初年，周穆與諸葛玫勸說束海王司馬越廢掉晉懷帝，改立司馬覃，司馬越不答應(yīng)。反復(fù)勸說，司馬越大怒，斬殺了諸葛玫和周穆。臨刑前，諸葛玫對周穆說：“我告訴遇你什么話?”周穆說：“現(xiàn)在還有何可說?！边@時人們才知道計謀出自周穆，并不是諸葛玫的本意。

　　惠賈皇后名南風(fēng)，平陽人，小名青。父親賈充，另外有傳。當(dāng)初，武帝想為太子聘娶衛(wèi)璇的女兒，元后聽取了買氏、郭氏親信黨羽的勸說，想輿買氏結(jié)親。武帝說：“衛(wèi)公的女兒有五點可取，賈公的女兒有五點不可取。衛(wèi)家的后代賢良而且多子女，容貌美麗而且身材修長膚色白；賈家的后代生性嫉妒而且子女少，容貌丑陋身材矮小皮膚粗黑。”元后堅持要求，荀頜、荀勖都稱頌賈充的女兒賢惠，就定了婚約。開始想聘娶賈后的妹妹賈午，買午當(dāng)時十二歲，比太子小一歲，矮小還不能穿成人衣服。就改娶了南風(fēng)，當(dāng)時十五歲，比太子大兩歲。泰始八年二月辛卯，被策封為太子妃。她生性妒忌而詭詐，太子既怕她又被她迷惑，嬪妃中很少有受太子寵幸的。

　　武帝常懷疑太子不聰明，而且朝中官員和崤等人也多次把造作為話題，所以想測試他。把束宮上下大小官屬全部召來，擺設(shè)了宴會，以疑難事為題而密封好，讓太子決斷，停留信使等待答覆。賈妃非常恐慌，請外人代作回答。代答的人大多援引古義。給使張泓說：“太子不好學(xué)，而回答韶書卻能援引古義，圣上一定會追查代答的人，造就更加重了譴責(zé)。不如直接根據(jù)意思對答?！辟Z妃非常高興，對張泓說：“立刻替我好好回答，將來若能富貴一定與你共享?！睆堛貋碛行┬〔牛瑪M好草稿，讓太子自己抄寫。武帝看過之后，很高興。先拿給太子少傅衛(wèi)璀看，衛(wèi)璇非常不安，眾人才知道衛(wèi)璀以前說過不滿太子的話，殿上之人都呼萬歲。賈充秘密派人告訴賈妃說：“衛(wèi)璀這個老東西，幾乎毀壞了我們家。”

　　買妃生性非常暴虐，曾經(jīng)親手殺死數(shù)人。有時用戟擲殺懷孕的姬妾，胎兒隨著戟刃落地。武帝聽說了這件事，非常生氣，已經(jīng)修筑了金墉城，準(zhǔn)備廢掉她。女官趟粲從容地說道：“賈妃年輕，妒忌是婦人的常情，年長之后就會好些。希望陛下明察?！敝髼铉蛞矠橘I妃講情說：“陛下難道忘了買公間了嗎?”荀勖又大力相救，故得以不廢?；莸奂次恢?，立為皇后，生了河?xùn)|、臨海、始平三位公主和哀獻(xiàn)皇女。

　　賈后一天比一天暴戾。侍中賈模，是皇后的族兄，右衛(wèi)郭彰，是皇后的叔伯舅舅，他們都以才能和聲望身居高位，和楚王司馬璋、束安公司馬繇分掌朝廷大權(quán)?；屎蟮哪赣H廣城君的養(yǎng)孫賈謐干預(yù)國事，權(quán)力竟與皇帝相當(dāng)。司馬繇密謀想廢掉皇后，賈后很畏懼他。太宰司馬亮、衛(wèi)璀等人上表彈劾司馬繇，使之遷徙到帶方，削去了楚王的中候，皇后知道楚王司馬璋怨恨此事，就讓惠帝下密詔命令司馬璋殺掉衛(wèi)灌和司馬亮，以報舊仇。買模知道皇后兇狠殘暴，害怕災(zāi)禍連及自己，就與裴頓、王衍密謀廢掉她，由于王衍后悔而計劃沒有成功。

　　皇后更加荒淫放縱，與太醫(yī)令程據(jù)等人淫亂不堪而聞名于皇宮內(nèi)外。洛南有個盜尉部的小吏，端莊秀美容貌好，一直是個干雜事的奴仆，忽然有了不尋常的衣服，眾人都懷疑他盜竊，尉官很嫌惡此事而對小吏推問。買后的遠(yuǎn)房親屬想要這些賄物，就去聽對證。小吏說：“前些日子行走中遇到一個老婦人，說家中有人生病，巫師說應(yīng)該找一個城南的少年去鎮(zhèn)服驅(qū)除惡疾，想臨時麻煩你一下，一定有重謝。于是就隨她而去，上車后放下帷簾，藏入一個竹編的箱子裹，走了大約十余里路，遇了六七個門檻，打開竹箱子，衹看見精美的樓閣居室。問這是什么地方，回答說是天上，立即用香湯洗浴，送進來考究的衣服精美的食品?？匆娨粋€婦人，年紀(jì)大約三十五六歲，身材矮小面色青黑，眉毛后面有疵。我被留下住了幾夜，與婦人同吃同住，臨出來時送給我這些東西?！甭牭娜寺牭竭@些情況，知道是賈后，慚愧地訕笑而去，尉官也消除了疑心。當(dāng)時其他進入皇宮的人大都被殺死，惟有這個小吏，因為買后很喜愛他，得以保全性命出來。直到河?xùn)|公主生病，巫師認(rèn)為應(yīng)該實施寬大令，這才下詔大赦天下。

　　當(dāng)初，買后假稱有了身孕，就運進了草薦之類作為生產(chǎn)用的物品，之后就抱來妹夫韓壽的兒子韓慰祖撫養(yǎng)，假托是在皇帝居喪時生的，所以沒有暴露出來。于是就謀劃廢掉太子，用自己撫養(yǎng)的孩子代替。當(dāng)時洛中歌謠唱道：“南風(fēng)烈烈吹黃沙，遙望魯國郁嵯峨，三月之后滅你家?！被屎蟮哪赣H廣城君因為皇后沒有兒子，非常敬重愍懷太子，常常勸告皇后，讓她施加慈愛。買謐依仗自身的寵貴驕橫放縱，不尊重太子，廣城君總是嚴(yán)厲地責(zé)備他。等到廣城君病重之時，占卜結(jié)果說不適宜封廣城，于是就改封宜城。皇后出宮侍奉宜城君十幾天，太子常到宜城第，帶領(lǐng)醫(yī)生出入，恭敬而有禮。宜城君臨終前拉著皇后的手，讓她全心全意地善待太子，言辭非常懇切。又說：“趙粲和買午一定會攪亂你的大事，我死后，不要再聽任她們?nèi)雽m，一定要記住我的話?！被屎蟛蛔裾者@些囑咐，而獨行專制于天下，用威力鎮(zhèn)服朝廷內(nèi)外。進一步與趟粲、買午密謀誣害太子，罪惡昭著。當(dāng)初，殺楊駿及汝南王司馬毫、太保I鰱、莖王司馬璋等人，都是獨斷專行，宦官董猛也參預(yù)了這事。董猛，在武帝時為寺人監(jiān)，侍奉太子，在買后那裹成為親信，參預(yù)了殺楊駿之事，被封為武安侯，董猛三兄弟都被封為亭侯，天下怨恨。

　　太子被廢黜之后，趙王司馬倫、孫秀等人因眾人怨忿預(yù)謀廢掉賈后。賈后多次派遣宮中婢女微服去民間探聽，趙王等人的陰謀頗有泄露。宣后十分恐懼，就殺害了太子，以絕天下之望。趟王司馬倫便率兵闖入宮中，讓翊軍校尉齊王司馬同入殿宣布廢黜皇后。皇后與司馬岡的母親有仇，所以司馬倫派他去?；屎蟪泽@地間道：“你干什么來了?”司馬岡說：“有詔書命令拘捕你?！被屎笳f：“詔書應(yīng)該從我手裹發(fā)出，你這是什么詔書?”皇后走到上閣，遠(yuǎn)喊惠帝說：“陛下有妻子，讓別人廢掉，也就是自己廢自己?！庇謫査抉R同說：“領(lǐng)頭起事的人是誰?”司馬岡說：“鑾王與趟王?！被屎笳f：“拴狗應(yīng)該拴住脖子，現(xiàn)在卻拴在尾巴上，怎么會不如此!”到了宮殿西面，看到了賈謐的尸體，放聲痛哭但哭了兩聲就一下子止住。司馬倫假造韶書派尚書劉弘等人手持符節(jié)送去金屑酒讓買后自殺。買后在位十一年。趙粲、賈午、韓壽、董猛等人全部依法處死。

　　臨海公主先封在清河，洛陽之亂時，被人擄掠去，轉(zhuǎn)賣給吳興人錢溫。錢溫把公主送給自己的女兒，他的女兒虐待公主。元帝鎮(zhèn)守建鄴之時，公主到縣上講明情況。元帝殺了錢溫和他的女兒，將公主改封臨海，宗正曹統(tǒng)娶之為妻。

　　惠羊皇后名獻(xiàn)容，泰山南城人。祖父羊瑾，父親羊玄之，都見于《外戚傳》。買后被廢之后，孫秀提議立皇后之事。羊皇后的外祖父孫旃與孫秀同族，幾個兒子又各自結(jié)好于孫秀，所以于太安元年被立為皇后。將要入宮時，衣中起火。

　　成都王司馬穎討伐長沙王司馬義，以討伐羊玄之為名。司馬義兵敗，司馬穎上奏廢羊皇后為庶人，安置在金墉城。陳胗等人發(fā)起討伐成都王，大赦天下，恢復(fù)了羊后之位。張方入洛陽之后，又廢黜了羊后。張方逼迫惠帝遷往長安，留守京師之官恢復(fù)羊后為皇后。永興初年，張方又廢黜羊匠。河間王司馬頤假造詔書，認(rèn)為羊后多次被奸臣立為皇后，派遣尚書田淑敕令留守京都的官員將羊后賜死。詔書一封接一封地傳到，司隸校尉劉暾與尚書仆射荀藩、河南尹周馥疾馳上奏說：“收到手韶，拜讀之后惶恐不安。臣等認(rèn)為古今書籍之中，大凡國破家亡、宗廟毀喪之事，都是由于違犯眾人心愿而造成的。陛下遷居新宮，而舊京寂寞空虛，眾人憂愁，沒有可以依靠的。家家企盼，人人想望，希望降下大恩，休戰(zhàn)歸農(nóng)。但兵甲不息，到處戰(zhàn)亂，這難道不是賢人未至，人心猜疑的緣故嗎!現(xiàn)在上官巳犯上興兵，焚燒皇宮，百姓驚慌，應(yīng)該安定他們。然而大使忽然來到，公然手執(zhí)毒藥，準(zhǔn)備送到金墉繼，宮內(nèi)外大為震動，都說不是圣上本意。羊庶人已是家破人亡，被廢獨置空宮，門禁森嚴(yán)，好像與天地隔絕，沒有可能和好詐之人作亂。眾VI一詞，都認(rèn)為不該這樣。刑書接連而至，而其罪沒到該殺的地步，人心一時激憤，容易導(dǎo)致禍亂。如果殺掉一人而天下之人高興，那是宗廟社稷之?！，F(xiàn)在枉殺一窮困無望之人而讓天下之人傷悲，我擔(dān)心奸臣會乘此機會，乘機為亂。我留守京城，觀察民心，確實感到非常擔(dān)憂，覺得應(yīng)該有所容忍。這是我的看法，謹(jǐn)慎地上奏。希望陛下再與太宰詳審，不要讓遠(yuǎn)近之人產(chǎn)生疑惑，使天下人怨謗?！彼抉R頤看見奏表后非常生氣，就派陳顏、呂朗東來拘捕劉暾。劉暾逃到青州，羊后得以免死?；莸鄯颠€洛陽，迎回羊后，恢復(fù)后位。后來洛陽令何喬又廢黜了羊后。直至張方的首級被送到的當(dāng)天，恢復(fù)了皇后之位。

　　惠帝去世時，皇后顧慮太弟繼位后成了叔嫂關(guān)系，無法稱為太后，就催促前太子清河王司馬覃入都，準(zhǔn)備立為天子，沒有成功。懷帝即位之后，將羊后尊為惠帝皇后，讓她住在弘訓(xùn)宮。洛陽兵敗，皇后陷入劉曜之手。劉曜僭越稱帝，以羊后為皇后。曾問道：“我比司馬家的小子怎么樣?”皇后說：“怎么可以相提并論呢?陛下是創(chuàng)業(yè)開基的圣主，他是亡國的昏愚之人，僅有一個妻子、一個兒子和自己三個人，都不能保護。自身貴為帝王，而妻兒在凡夫庶人手中受辱，使我當(dāng)時確實不想再活下去了，想不到還有今天。我生在高門貴族，常認(rèn)為世間的男子都是那樣。自成為你的妻子以來，方知天下有男子漢。”劉曜非常寵愛她，生下劉曜的兩個兒子后去世，偽謐為獻(xiàn)文皇后。

　　謝夫人名謝玖。家中本來很貧賤，父親以殺羊為業(yè)。謝玖清純賢惠正直而美貌，被選入后宮為才人。

　　惠帝在柬宮時，準(zhǔn)備納妃。武帝擔(dān)心太子年紀(jì)小，不懂得閨房之事，就派謝玖去束宮服侍，由此而得幸懷有身孕。買后妒忌她，謝玖請求返回西宮，生下了愍懷太子，長到三、四歲，惠帝還不知道。入朝時，看見愍懷與各位皇子一起玩耍，拉住他的手，武帝說：“這是你的兒子?！绷樘雍螅庵x玖為淑媛。賈后不許太子與謝玖相見，把她單獨置于一室。愍懷太子遭難。謝玖也被害。永康初年，下詔改葬太子，遂追贈謝玖夫人印綬，葬在顯平陵。

　　懷王皇太后名蟹坦，不知道身世。當(dāng)初選入武帝后宮，為中才人，很早去世。懷帝即位后，追封為皇太后。

　　元夏侯太妃名光姬，是沛國譙地人。祖父夏侯威，曾任兗州刺史。父親夏侯莊，字仲容，曾任淮南太守、清明亭侯。

　　太妃出生貴族，自幼就聰明賢慧。瑯邪武王為世子司馬覲納娶為妻，生下元帝。恭王去世時，元帝立為帝，她被稱為王太妃。永嘉元年，在江左去世，葬在瑯邪國。當(dāng)初曾有讖語說“銅馬入海是建鄴之期”，太妃小名叫銅環(huán)，而元帝正是在江左得以中興。

參考資料：
1、佚名.是何年網(wǎng).http://www.4hn.org/files/article/html/0/198/17353.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