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文

　　燃燈議破十絕陣

　　詩曰：

　　“天絕陣”中多猛烈，若逢“地烈”更離堪。秦完湊數(shù)皆天定，袁角遭誅是性貪。雷火燒殘今已兩，捆仙縛去不成三。區(qū)區(qū)十陣成何濟(jì)，贏得“封神榜”上談。

　　話說眾人正議破陣主將，彼此推讓，只見空中來了一位道人，跨鹿乘云，香風(fēng)襲襲。怎見得他相貌稀奇，形容古怪？真是仙人班首，佛祖流源。有詩為證：

　　一天瑞彩光搖曳，五色祥云飛不徹。鹿鳴空內(nèi)九皋聲，紫芝色秀千層葉。中門現(xiàn)出真人相，古怪容顏原自別。神舞虹霓透漢霄，腰懸寶錄無生滅。靈鷲山下號燃燈，時赴蟠桃添壽域。

　　眾仙知是靈鷲山元覺洞燃燈道人，齊下篷來，迎接上篷，行禮坐下。燃燈曰：“眾道友先至，貧道來遲，幸勿以此介意。方今十絕陣甚是兇惡，不知以何人為主？”子牙欠身打躬曰：“專候老師指教?！比紵粼唬骸拔岽藖?，實與子牙代勞，執(zhí)掌符??；二則眾友有厄，特來解釋；三則了吾念頭。子牙公請了！可將符印交與我?！弊友琅c眾人俱大喜曰：“道長之言，甚是不謬?！彪S將符印拜送燃燈。燃燈受印符，謝過眾道友，方打點議破十陣之事。正是：

　　雷部正神施猛力，神仙殺戒也難逃。

　　話說燃燈道人安排破陣之策，不覺心上咨嗟：“此一劫必?fù)p吾十友。”

　　且說聞太師在營中請十天君上帳，坐而問曰：“十陣可曾完全？”秦完曰：“完已多時。可著人下戰(zhàn)書，知會早早成功，以便班師。”聞太師忙修書，命鄧忠往子牙處來下戰(zhàn)書。有哪咤見鄧忠來至，便問曰：“有何事至此？”鄧忠答曰：“來下戰(zhàn)書。”哪咤報與子牙：“鄧忠下書?！弊友烂骸敖由蟻??！睍唬?/p>

　　“征西大元戎太師聞仲書奉丞相姜子牙麾下：古云：‘率土之濱，莫非王臣?！駸o故造反，得罪于天下，為天下所共棄者也。屢奉天討，不行悔罪，反恣肆強(qiáng)暴，殺害王師，致辱朝廷，罪亦罔赦。今擺此十絕陣已完，與爾共決勝負(fù)。特著鄧忠將書通會，可準(zhǔn)定日期，候爾破敵。戰(zhàn)書到日，即此批宣?！?/p>

　　子牙看罷書，原書批回：“三日后會戰(zhàn)?！编囍一匾娐勌珟煟骸叭蘸髸??！甭勌珟熌嗽诖鬆I中設(shè)席，款待十天君，大吹大擂飲酒。飲至三更，出中軍帳，猛見周家蘆篷里，眾道人頂上現(xiàn)出慶云瑞彩，或金燈貝葉，瓔珞垂珠，似檐前滴水，涓涓不斷。十天君驚曰：“昆侖山諸人到了！”眾皆駭異，各歸本陣，自去留心。不覺便是三日。那日早晨，成湯營里炮響，喊聲齊起，聞太師出營，在轅門口，左右分開隊伍，乃鄧、辛、張、陶四將；十陣主各按方向而立。只見西岐蘆篷里，隱隱旛飄，靄靄瑞氣，兩邊擺三山五岳門人，只見頭一對是哪咤、黃天化出來；二對是楊戩、雷震子；三對是韓毒龍、薛惡虎；四對是金咤、木咤。怎見得，有詩為證：

　　玉磬金鐘聲兩分，西岐城下吐祥云。從今大破十絕陣，雷祖英名萬載聞。

　　話說燃燈掌握元戎，領(lǐng)眾仙下篷，步行排班，緩緩而行。只見赤精子對廣成子；太乙真人對靈寶大法師；道德真君對懼留孫；文殊廣法天尊對普賢真人；慈航道人對黃龍真人，玉鼎真人對道行天尊；十二位上仙，齊齊整整擺出；當(dāng)中梅花鹿上坐燃燈道人；赤精子擊金鐘；廣成子擊玉磬。只見“天絕陣”內(nèi)一聲鐘響，陣門開處，兩桿旛搖，見一道人，怎生模樣：面如藍(lán)靛，發(fā)似朱砂，騎黃斑鹿出陣。但見：

　　蓮子箍，頭上著；絳綃衣，繡白鶴。手持四楞黃金鐧，暗帶擒仙玄妙索。蕩三山，游東岳，金鰲島內(nèi)燒丹藥。只因煩惱共嗔癡，不在高山受快樂。

　　且說“天絕陣”內(nèi)秦天君飛出陣來。燃燈道人看左右，暗思：“并無一個在劫先破此陣之人……”正話說未了，忽然空中一陣風(fēng)聲飄飄，落下一位仙家，乃玉虛宮第五位門人鄧華是也；拎一根方天畫戟。見眾道人，打個稽首，曰：“吾奉師命，特來破“天絕陣?！比紵酎c頭自思道：“數(shù)定在先，怎逃此厄！”尚未回言，只見秦天君大呼曰：“玉虛教下誰來見吾此陣?！编嚾A向前言曰：“秦完慢來，不必持強(qiáng)，自肆猖獗！”秦完曰：“你是何人，敢出大言？”鄧華曰：“業(yè)障！你連我也認(rèn)不得了？吾乃玉虛宮門下鄧華是也?！鼻赝暝唬骸澳愀襾頃掖岁嚪?？”鄧華曰：“既奉敕下山，怎肯空回！”提畫戟就刺。秦完催鹿相還，步鹿交加，殺在“天絕陣”前，怎見得：

　　這一個輕移道步，那一個兜轉(zhuǎn)黃斑。輕移道步，展動描金五色旛；兜轉(zhuǎn)黃斑，金鐧使開龍擺尾。這一個道心退后惡心生；那一個那顧長生真妙訣。這一個藍(lán)臉上殺光直透三千丈，那一個粉臉上惡氣沖破五云瑞。一個是雷部天君施威仗勇；一個是日宮神圣氣概軒昂。正是：

　　封神臺上標(biāo)名客，怎免誅身戮體災(zāi)。

　　話說秦天君與鄧華戰(zhàn)未及三五回合，空丟一锏，往陣內(nèi)就走。鄧華隨后趕來；見秦完走進(jìn)陣門去了，鄧華也趕入陣內(nèi)。秦天君見鄧華趕急，上了板臺，──臺上有幾案，案上有三首旛。秦天君將旛執(zhí)在手，左右連轉(zhuǎn)數(shù)轉(zhuǎn)，將旛往下一擲，雷聲交作，只見鄧華昏昏慘慘，不知南北西東，倒在地下。秦完下板臺，將鄧華取了首級，拎出陣來，大呼曰：“昆侖教下，誰敢再觀吾“天絕陣”也！”燃燈看見鄧華首級，不覺咨嗟：“可憐數(shù)年道行，今日結(jié)果！又見秦完復(fù)來叫陣，乃命文殊廣法天尊先破此陣，燃燈吩咐務(wù)要小心！”文殊曰：“知道。領(lǐng)法牒。”作歌出曰：

　　“欲試鋒芒敢憚勞，凌霄寶匣玉龍?zhí)?。手中紫氣三千丈，頂上凌云百尺高?/p>

　　金闕曉臨談道德，玉京時去種蟠桃。奉師法旨離仙府，也到紅塵走一遭?！?/p>

　　文殊廣法天尊問曰：“秦完，你截教無拘無束，原自快樂；為何擺此“天絕陣”陷害生靈。我今既來破陣，必開殺戒。非是我等滅卻慈悲，無非了此前因。你等勿自后悔！”秦完大笑曰：“你等是閑樂神仙，怎的也來受此苦惱。你也不知吾所陣中無盡無窮之妙。非我逼你，是你等自取大厄！”文殊廣法天尊笑曰：“也不知是誰取絕命之愆！”秦完大怒，執(zhí)鐧就打。天尊道：“善哉！”將劍擋架招隔。未及數(shù)合，秦完敗走進(jìn)陣。天尊趕到“天絕陣”門首，見里風(fēng)颯颯寒霧，蕭蕭悲風(fēng)，也自遲疑不敢擅入。只聽得后面金鐘響處，只得要進(jìn)陣去。天尊把手往下一指，平地有兩朵白蓮而出。天尊足踏二蓮，飄飄而進(jìn)。秦天君大叫曰：“文殊廣法天尊！縱你開口有金蓮，垂手有白光，也出不得吾“天絕陣”也。”天尊笑曰：“此何難哉！”把口一張，有斗大一個金蓮噴出；左手五指里有五道白光垂地倒往上卷；白光頂上有一朵蓮花；花上有五盞金燈引路。且說秦完將三首旛，如前施展，只見文殊廣法天尊頂上有慶云升起，五色毫光內(nèi)有纓絡(luò)垂珠掛將下來，手托七寶金蓮，現(xiàn)了化身。怎見得：

　　悟得靈臺體自殊，自由自在法難拘。蓮花久已朝元海，纓絡(luò)垂絲頂上珠。

　　話說秦天君把旛搖了數(shù)十搖，也搖不動廣法天尊。天尊在光里言曰：“秦完！貧道今日放不得你，要完吾殺戒！”把遁龍樁望空中一撒，將秦天君遁住了。此樁按三才，上下有三圈，將秦完縛得逼直。廣法天尊對昆侖打個稽首曰：“弟子今日開此殺戒！”將寶劍一劈，取了秦完首級，拎將出“天絕陣”來。聞太師在墨麒麟上，一見秦完被斬，大叫一聲：“氣殺老夫！”催動坐騎，大叫：“文殊休走！吾來也！”天尊不理，麒麟來得甚急，似一陣黑煙滾來。怎見得，后人有詩贊曰：

　　怒氣凌空怎按摩，一心只要動干戈。休言此陣無贏日，縱有奇謀俱自訛。

　　且說燃燈后面黃龍真人乘鶴飛來，阻住聞太師，曰：“秦完“天絕陣”壞吾鄧華師弟，想秦完身亡，足以相敵。今十陣方才破一，還有九陣未見雌雄；原是斗法，不必持強(qiáng)，你且暫退！”

　　只聽得地烈陣一聲鐘響，趙江在梅花鹿上，作歌而出：

　　“妙妙妙中妙，玄玄玄更玄。動言俱演道，默語是神仙。

　　在掌如珠異，當(dāng)空似月圓。功成歸物外，直入大羅天?！?/p>

　　趙天君大呼曰：“廣法天尊既破了“天絕陣”，誰敢會我“地烈陣”么？”沖殺而來。燃燈道人命韓毒龍：“破‘地烈陣’走一遭。韓毒龍躍身而出，大呼曰：“不可亂行！吾來也！”趙天君問曰：“你是何人，敢來見我？”韓毒龍曰：“道行天尊門下，奉燃燈師父法旨，特來破你‘地烈陣’?！壁w江笑曰：“你不過毫末道行，怎敢來破吾陣，空喪性命！”提手中劍飛來直取。韓毒龍手中劍赴面交還，劍來劍架，猶如紫電飛空，一似寒冰出谷。戰(zhàn)有五六回合，趙江揮一劍，望陣內(nèi)敗走。韓毒龍隨后趕來，趕至陣中。趙天君上了板臺，將五方旛搖動，四下里怪云卷起，一聲雷鳴，上有火罩，下上交攻，雷火齊發(fā)。可憐韓毒龍，不一時身體成為虀粉。──一道靈魂往封神臺來，有清福神祇引進(jìn)去了。且說趙天君復(fù)上梅花鹿，出陣大呼：“闡教道友，別著個有道行的來見此陣，毋得使根行淺薄之人至此枉送性命！誰敢再來會吾此陣？”燃燈道人曰：“懼留孫去走一番?！睉至魧O領(lǐng)命，作歌而來：

　　“交光日月煉金英，二粒靈珠透室明。擺動乾坤知道力，逃移生死見功成。

　　逍遙四海留蹤跡，歸在玄都立姓名。直上五云云路穩(wěn)，紫鸞朱鶴自來迎?！?/p>

　　懼留孫躍步而出，見趙天君縱鹿而來。怎生妝束，但見：

　　碧玉冠，一點紅；翡翠袍，花一叢。絲絳結(jié)就乾坤樣，足下常登兩朵云。太阿劍，現(xiàn)七星，誅龍虎，斬妖精。九龍島內(nèi)真靈士，要與成湯立大功。

　　懼留孫曰：“趙江，你乃截教之仙，與吾輩大不相同，立心險惡，如何擺此惡陣，逆天行事！休言你胸中道術(shù)，只怕你封神臺上難逃目下之災(zāi)！”趙天君大怒，提劍飛來直取。懼留孫執(zhí)劍赴面交還。未及數(shù)合，依前走入陣內(nèi)。懼留孫隨后趕至陣前，不敢輕進(jìn)；只聽得后有鐘聲催響，只得入陣。趙天君已上板臺，將五方旛如前運用。懼留孫見勢不好，先把天門開了，現(xiàn)出慶云，保護(hù)其身，然后取捆仙繩，命黃巾力士將趙江拿在蘆篷，聽候指揮。但見：

　　金光出手萬仙驚，一道仙風(fēng)透體生。“地烈陣”中施妙法，平空拎去上蘆蓬。

　　話說懼留孫將捆仙繩命黃巾力士拎往蘆篷下一摔，將趙江跌的三昧火七竅中噴出，遂破了“地烈陣”。懼留孫徐徐而回。聞太師又見破了“地烈陣”，趙江被擒，在墨麒麟背上，聲若巨雷，大叫曰：“懼留孫莫走！吾來也！”時有玉鼎真人曰：“聞兄不必這等，我輩奉玉虛宮符命下世，身惹紅塵，來破十陣；才破兩陣，尚有八陣未見明白。況原言過斗法，何勞聲色，非道中之高明也?！卑崖勌珟熣f得默默無言。燃燈道人命：“暫且回去?！甭勌珟熞噙M(jìn)老營，請八陣主帥，議曰：“今方破二陣，反傷二位道友，使我聞仲心下實是不忍！”董天君曰：“事有定數(shù)。既到其間，亦不容收拾。如今把吾‘風(fēng)吼陣’定成大功?！迸c聞太師共議。不題。

　　且說燃燈道人回至篷上，懼留孫將趙江提在篷下，來啟燃燈。燃燈曰：“將趙江吊在蘆篷上。”眾仙啟燃燈道人：“‘風(fēng)吼陣’明日可破么？”燃燈道：“破不得。這‘風(fēng)吼陣’非世間風(fēng)也。此風(fēng)乃地、水、火之風(fēng)。若一運動之時，風(fēng)內(nèi)有萬刀齊至，何以抵當(dāng)？須得先借得定風(fēng)珠，治住了風(fēng)，然后此陣方能破得。”眾位道友曰：“那里去借定風(fēng)珠？”內(nèi)有靈寶大法師曰：“吾有一道友，在九鼎鐵叉山八寶云光洞，度厄真人有定風(fēng)珠，弟子修書，可以借得。子牙差文官一員，武將一員，速去借珠；‘風(fēng)吼陣’自然可破?！弊友烂Σ钌⒁松?、晁田──文武二名，星夜往九鼎鐵叉山八寶云光洞來取定風(fēng)珠。二人離了西岐，徑往大道。非止一日，渡了黃河。又過數(shù)日，到了九鼎鐵叉山。怎見得：

　　嵯峨矗矗，峻險巍巍。嵯峨矗矗沖霄漢；峻險巍巍礙碧空。怪石亂堆如坐虎，蒼松斜掛似飛龍。嶺上鳥啼嬌韻美，崖前梅放異香濃。澗水潺潺流出冷，巔云黯淡過來兇。又見飄飄霧，凜凜風(fēng)，咆哮餓虎吼山中。寒鴉揀樹無棲處，野鹿尋窩沒定蹤?？蓢@行人難進(jìn)步，皺眉愁臉抱頭蒙。

　　話說宜生、晁田二騎上山，至洞門下馬，只見有一童子出洞。宜生曰：“師兄，請煩通報老師：西周差官散宜生求見?！蓖舆M(jìn)里面去；少時童子道：“請?！币松M(jìn)洞，見一道人坐于蒲團(tuán)之上。宜生行禮，將書呈上。道人看書畢，對宜生曰：“先生此來，為借定風(fēng)珠。此時群仙聚集，會破十絕陣，皆是定數(shù)；我也不得不允。況有靈寶師兄華札，只是一路去須要小心，不可失誤！”隨將一顆定風(fēng)珠付與宜生。宜生謝了道人，慌忙下山，同晁田上馬，揚鞭急走，不顧巔危跋涉。沿黃河走了兩日，卻無渡船。宜生對晁田曰：“前日來，到處有渡船；如今卻無渡船者何也？”只見前面有一人來，晁田問曰：“過路的漢子，此處如何竟無渡口？”行人答曰：“官人不知：近日新來兩個惡人，力大無窮，把黃河渡口俱被他趕個罄盡。離此五里，留個渡口，都要從他那里過，盡他掯勒渡河錢。人不敢拗他，要多少就是多少?！币松犝f：“有如此事，數(shù)日就有變更！”速馬前行，果見兩個大漢子，也不撐船，只用木筏，將兩條繩子，左邊上筏，右邊拽過去；右邊上筏，左邊拽過來。宜生心下也甚是驚駭：“果然力大；且是爽利。”心忙意急，等晁田來同渡。只見晁田馬至面前，他認(rèn)得是方弼、方相兄弟二人，在此盤河。晁田曰：“方將軍！”方弼看時，認(rèn)得是晁田，方弼曰：“晁兄，你往那里去來？”晁田曰：“煩你渡吾過河?！狈藉鲭S將筏牌同宜生、晁田渡過黃河上岸。方弼、方相相見，敘其舊日之好。方弼問曰：“晁兄往那里去來？”晁田將取定風(fēng)珠之事說了一遍。方弼又問：“此位是何人？”晁田曰：“此是西岐上大夫散宜生?！狈藉鲈唬骸澳隳思q臣，為甚事同他走？”晁田曰：“紂王失政，吾已歸順武王。如今聞太師征伐西岐，擺下十絕陣。今要破‘風(fēng)吼陣’，借此定風(fēng)珠來。今日有幸得遇你昆玉。”方弼自思：“昔日反了朝歌，得罪紂王，一向流落；今日得定風(fēng)珠搶去，將功贖罪，卻不是好，我兄弟還可復(fù)職?！币騿栐唬骸吧⒋蠓蛟趺礃拥木徒凶龆L(fēng)珠？借吾一看，以長見識?！?br />　　
　　宜生見方弼渡他過河，況是晁田認(rèn)得，忙忙取出來遞與方弼。方弼打開看過了，把包兒往腰里面一塞：“此珠當(dāng)作過河船資。”遂不答話，徑往正南大路去了。晁田不敢阻攔。──方弼、方相身高三丈有余，力大無窮，怎敢惹他！把宜生嚇得魂飛魄散，大哭曰：“此來跋涉數(shù)千里程途，今一旦被他搶去，怎生是好！將何面見姜丞相諸人！”抽身往黃河中要跳。晁田把宜生抱住，曰：“大夫不要性急。吾等死不足惜，但姜丞相命我二人取此珠破‘風(fēng)吼陣’，急如風(fēng)火；不幸被他劫去。吾等死于黃河，姜丞相不知信音，有誤國家大事，是不忠也；中途被劫，是不智也。我和你慨然見姜丞相，報知所以，令他別作良圖。寧死刀下，庶幾減少此不忠、不智之罪。你我如今不明不白死了，兩下耽誤，其罪更甚?！币松鷩@曰：“誰知此處遭殃！”
　　
　　二人上馬往前，加鞭急走。行不過十五里，只見前面兩桿旗旛，飛出山口；后聽糧車之聲。宜生馬至跟前，看見是武成王黃飛虎催糧過此。宜生下馬。武成王下騎，曰：“大夫往那里來？”宜生哭拜在地。黃飛虎答禮，問晁田曰：“散大夫有甚事，這等悲泣？”宜生把取定風(fēng)珠渡黃河遇方弼搶去的事說了一遍。黃飛虎曰：“幾時劫去？”宜生曰：“去而不遠(yuǎn)?！憋w虎曰：“不妨。吾與大夫取來。你們在此略等片時?！憋w虎上了神牛，──此騎兩頭見日，走八百里。──撒開轡頭，趕不多時，已自趕上。只見弟兄二人在前面愰愰蕩蕩而行。黃千歲大叫曰：“方弼、方相慢行！”方弼回頭，見是武成王黃飛虎，多年不見，忙在道旁跪下，問武成王曰：“千歲那里去？”飛虎大喝曰：“你為何把散宜生定風(fēng)珠都搶了來？”方弼曰：“他與我作過渡錢，誰搶他的的？”飛虎曰：“快拿來與我！”方相雙手獻(xiàn)與黃飛虎。飛虎曰：“你二人一向在那里？”方弼曰：“自別大王，我兄弟盤河過日子，苦不堪言?！憋w虎曰：“我棄了成湯，今歸周國。武王真乃圣主，仁德如堯、舜，三分天下，已有二分。今聞太師在西岐征伐，屢戰(zhàn)不能取勝。你既無所歸，不若同我歸順武王御前，亦不失封侯之位。不然，辜負(fù)你兄弟本領(lǐng)?！狈藉鲈唬骸按笸跞艨咸岚危擞扌值茉偕饕?，有何不可?！憋w虎曰：“既如此，隨吾來。”
　　
　　二人隨著武成王，飛騎而來，霎時即至。宜生、晁田見方家兄弟跟著而來，嚇的魂不附體。武成王下騎，將定風(fēng)珠付與宜生：“你二位先行，吾帶方弼、方相后來?！鼻艺f宜生、晁田星夜趕至西岐篷下，來見子牙。子牙問：“取定風(fēng)珠的事如何？”宜生把渡黃河被劫之事說了一遍。子牙大喝：“宜生！倘然是此珠，若是國璽，也被中途搶去了！且?guī)ё飼和?！”子牙將定風(fēng)珠上篷，獻(xiàn)與燃燈道人。眾仙曰：“既有此珠，明日可破‘風(fēng)吼陣’。”不知勝負(fù)如何？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