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文

　　四圣西岐會(huì)子牙

　　詩(shī)曰：

　　王道從來先是仁，妄加征伐自沉淪。趨名戰(zhàn)士如奔浪，逐劫神仙似斷磷。異術(shù)奇珍誰個(gè)是，爭(zhēng)強(qiáng)圖霸孰為真。不如閉目深山坐，樂守天真養(yǎng)自身。

　　話說聞太師聽吉立之言，忽然想起海島道友，拍掌大笑曰：“只因事冗雜，終日碌碌，為這些軍民事務(wù)，不得寧暇，把這些道友都忘卻了。不是你方才說起，幾時(shí)得海宇清平。”吩咐吉立：“傳眾將知道：三日不必來見。你與余慶好生看守相府，吾去三兩日就回。”太師騎了墨麒麟，掛兩根金鞭，把麒麟頂上角一拍，麒麟四足自起風(fēng)云，霎時(shí)間周游天下。有詩(shī)為證：

　　四足風(fēng)云聲響亮，鱗生霧彩映金光，周游天下須臾至，方顯玄門道術(shù)昌。

　　話說聞太師來至西海九龍島，見那些海浪滔滔、煙波滾滾。把坐騎落在崖前。只見那洞門外：異花奇草般般秀，檜柏青松色色新。正是：只有仙家來往處，那許凡人到此間。正看玩時(shí)，見一童兒出，太師問曰：“你師父在洞否？”此童兒答曰：“家?guī)熢诶锩嫦缕濉！碧珟熢唬骸澳憧赏▓?bào)：商都聞太師相訪?！蓖瘍哼M(jìn)泂來，啟老師曰：“商都聞太師相訪?！敝灰娝奈坏廊寺牭么搜?，齊出洞來，大笑曰：“聞兄，那一陳風(fēng)兒吹你到此？”聞太師一見四人出來，滿面笑容相迎，竟邀至里面，行禮畢，在蒲團(tuán)坐下。四位道人曰：“聞兄自那里來？”太師答曰：“特來進(jìn)謁?！钡廊嗽唬骸拔岬缺苒E荒鳥之中，有何見諭，特至此地？”太師曰：“吾受國(guó)恩，與先王之托，官居相位，統(tǒng)領(lǐng)朝綱重務(wù)。今西岐武王駕下姜尚，乃昆侖門下，仗道欺公，助姬發(fā)作反。前差張桂芳領(lǐng)兵征伐，不能取勝。奈因東南又亂，諸侯猖獗，吾欲西征，恐家國(guó)空虛，自思無計(jì)，愧見道兄。若肯借一臂之力，扶危拯弱，以鋤強(qiáng)暴，實(shí)聞仲萬千之幸?！鳖^一位道人答曰：“聞兄既來，我貧道一往，救援桂芳，大事自然可定?！敝灰姷诙坏廊嗽唬骸耙ニ娜她R去，難道說王兄為得聞兄，吾等便就不去？”聞太師聽罷大喜。──此乃是四圣，也是“封神榜”上之?dāng)?shù)：頭一位姓王，名魔；二位姓楊，名森；三位姓高，名友干；四位姓李，名興霸；是靈霄殿四將?？垂伲捍蟮稚竦涝巧裣勺?，只因根行淺薄，不能成正果朝元，故成神道。──且說王魔曰：“間兄先回，俺們隨后即至?！甭勌珟熢唬骸俺械佬执蟮?，求即幸臨，不可羈滯?！蓖跄г唬骸拔岚淹瘍合葘⒆T送往岐山，我們即來?！甭勌珟熒狭四梓牖爻?。不表。

　　且說王魔等四人，一齊駕水遁往朝歌來。怎見得，有詩(shī)為證：

　　五行之內(nèi)水為先，不用乘舟不駕船，大地乾坤頃刻至，碧游宮內(nèi)圣人傳。

　　話說四位道人到朝歌，收了水遁進(jìn)城。朝歌軍民一見，嚇得魂不附體：王魔戴一字巾，穿水合服，面如滿月；楊森蓮子箍，似陀頭打扮，穿皂服，面如鍋底，須似朱砂，兩道黃眉；高友干挽雙狐髻，穿大紅服，面如藍(lán)靛，發(fā)似朱砂，上下獠牙；李興霸戴魚尾金冠，穿淡黃服，面如重棗，一部長(zhǎng)髯；俱有一丈五六尺長(zhǎng)，愰愰蕩蕩。眾民看見，伸舌咬指。王魔問百姓曰：“聞太師府在那里？”有大膽的答曰：“在正南二龍橋就是。”四道人來至相府，太師迎入，施禮畢，傳令：“擺上酒來?！弊蟮乐畠?nèi)，俱用葷酒，持齋者少。五位傳杯。次日，聞太師入朝見紂王，言：“臣請(qǐng)得九龍島四位道者，往西岐破武王。”紂王曰：“太師為孤佐國(guó)，何不請(qǐng)來相見？”太師領(lǐng)旨。不一時(shí)，領(lǐng)四位道人進(jìn)殿來。紂王一見，魂不附體，好兇惡像貌！道人見紂王曰：“衲子稽首了！”紂王曰：“道者平身?！眰髦迹骸懊珟熍c朕代禮，顯慶殿陪宴?！碧珟燁I(lǐng)旨。紂王回宮。且說五位在殿歡飲。王魔曰：“聞兄，待吾等成了功來，再會(huì)酒罷。我們?nèi)ヒ?。”四位道人離了朝門，太師送出朝歌。太師自回府中。不表。

　　且說四位道人駕水遁往西岐山來，霎時(shí)到了，落下水光，到張桂芳轅門。探馬報(bào)入：“有四位道長(zhǎng)至轅門候見?！睆埞鸱悸剤?bào)，出營(yíng)接入中軍。張桂芳、風(fēng)林參謁。王魔見二將欠身不便，問曰：“聞太師請(qǐng)俺們來助你，你想必著傷？”風(fēng)林把臂膊被哪咤打傷之事說了一遍。王魔曰：“與吾看一看?！剑≡瓉硎乔とΥ虻??！焙J中取一粒丹，口嚼碎了搽上，實(shí)時(shí)痊愈。桂芳也來求丹，王魔一樣治度。又問：“西岐姜子牙在那里？”張桂芳曰：“此處離西岐七十里，因兵敗至此?！蓖跄г唬骸翱炱鸨麽侨?！”彼時(shí)張桂芳傳令，一聲炮響，三軍吶喊，殺奔西岐，東門下寨。

　　子牙在相府，正議連日張桂芳敗兵之事。探事馬報(bào)來：“張桂芳起兵在東門安營(yíng)?！弊友琅c眾將官言曰：“張柱芳此來，必求有援兵在營(yíng)，各要小心?！北妼⒌昧?。

　　且說王魔在帳中坐下，對(duì)張桂芳曰：“你明日出陣前，坐名要姜子牙出來。吾等俱隱在旗旛腳下；待他出來，我們好會(huì)他。”楊森曰：“張桂芳、風(fēng)林，你把這符貼在你的馬鞍鞽上，各有話說。我們的坐騎乃是奇獸；戰(zhàn)馬見了，骨軟筋酥，焉能站立?！倍㈩I(lǐng)命。且說次日，張桂芳全妝甲冑，上馬至城下，坐名只要姜子牙答話。報(bào)馬進(jìn)相府，報(bào)：“張桂芳請(qǐng)丞相答話?！弊友啦话褟埞鸱挤旁谛纳希现蝗绱?，傳令：“擺五方隊(duì)伍出城?！迸诼曧懥粒情T大開。只見：

　　青旛招展，一池荷葉舞清風(fēng)；素帶施張，滿院梨花飛瑞雪。紅旛閃灼，燒山烈火一般同；皂蓋飄搖，烏云蓋住鐵山頂。杏黃旗磨動(dòng)，護(hù)中軍戰(zhàn)將；英雄如猛虎，兩邊擺打陣眾英豪。

　　話說寶纛旛下，子牙騎青鬃馬，手提寶劍。桂芳一馬當(dāng)先。子牙曰：“敗軍之將，又有何面目至此？”張桂芳曰：“‘勝敗軍家常事’，何得為愧。今非昔比，不可欺敵！……”言還未畢，只聽得后面鼓響，旗旛開處，走出四樣異獸：王魔騎狴犴，楊森騎狻猊，高友干騎的花斑豹，李興霸騎的是猙獰，四獸沖出陣來。子牙兩邊戰(zhàn)將都跌翻下馬，連子牙撞下鞍鞽。這些戰(zhàn)馬經(jīng)不起那異獸惡氣沖來，戰(zhàn)馬都骨軟筋酥。──內(nèi)中只是哪咤風(fēng)火輪，不能動(dòng)搖；黃飛虎騎五色神牛，不曾挫銳；以下都跌下馬來。四道人見子牙跌得冠斜袍綻，大笑不止；大呼曰：“不要慌！慢慢起來！”子牙忙整衣冠，再一看時(shí)，見四位道人好兇惡之相：臉分青、白、紅、黑，各騎古怪異獸。子牙打稽首曰：“四位道兄，那座名山？何處洞府？今到此間，有何吩咐？”子牙道罷，王魔曰：“姜子牙，吾乃九龍島煉氣士王魔、楊森、高友干、李興霸也。你我俱是道門。只因聞太師相招，特地到此。我等莫非與子牙解圍，并無他意。不知子牙可依得貧道三件事情？”子牙曰：“道兄吩咐，莫說三件，便三十件可以依得。但說無妨?！蓖跄г唬骸邦^一件：要武王稱臣。”子牙曰：“道兄差矣。吾主公武王，原是商臣，奉法守公，并無欺上，何不可之有？”王魔曰：“第二件：開了庫(kù)藏，給散三軍賞賜。第三件：將黃飛虎送出城，與張桂芳解回朝歌。你意下如何？”子牙曰：“道兄吩咐，極是明白；容尚回城，三日后作表，敢煩道兄帶回朝歌謝恩，再無他議?！眱蛇吪e手：“請(qǐng)了！”正是：

　　且說三事權(quán)依允，二上昆侖走一遭。

　　話說子牙同將進(jìn)城，入相府，升殿坐下。只見武成王跪下曰：“請(qǐng)丞相將我父子解送桂芳行營(yíng)，免累武王?！弊友烂γΨ銎穑唬骸包S將軍，方才三件事，乃權(quán)宜暫允他，非有他意。彼騎的俱是怪獸，眾將未戰(zhàn)，先自落馬，挫動(dòng)銳氣，故此將機(jī)就計(jì)，且進(jìn)城再作他處。”黃將軍謝了子牙，眾將散訖。子牙乃香湯沐浴，吩咐武吉、哪咤防守。子牙駕土遁，二上昆侖，往玉虛宮而來。有詩(shī)為證：

　　道術(shù)傳來按五行，不登霧彩最輕盈。須臾直過扶桑徑，咫尺行來至玉京。

　　且說子牙到了玉虛宮，不敢擅入。候白鶴童子出來，子牙曰：“白鶴童兒，通報(bào)一聲。”白鶴童子至碧游床，跪而言曰：“啟老爺：師叔姜尚在宮外候法旨?！痹挤愿溃骸懊鼇??！弊友肋M(jìn)宮，倒身下拜。元始曰：“九龍島王魔等四人在西岐伐你。他騎的四獸，你未曾知道。此物乃萬獸朝蒼之時(shí)，種種各別，龍生九種，色相不同。白鶴童子，你往桃園里把我的坐騎牽來?！卑Q童兒往桃園內(nèi)，牽了四不相來。怎見得，有詩(shī)為證：

　　麟頭豸尾體如龍，足踏祥光至九重。四海九洲隨意遍，三山五岳霎時(shí)逢。

　　童兒把四不相牽至。元始曰：“姜尚,也是你四十年修行之功，與貧道代理封神，今把此獸與你騎往西岐，好會(huì)三山、五岳、四瀆之中奇異之物。”又命南極仙翁取一木鞭，──長(zhǎng)三尺六寸五分，有二十一節(jié)；每一節(jié)有四道符印，共八十四道符印，名曰“打神鞭?！暴ぉぷ友拦蚨邮?；又拜懇曰：“望老師大發(fā)慈悲！”元始曰：“你此一去，往北海過，還有一人等你。貧道將此中央戊己之旗付你。旗內(nèi)有簡(jiǎn)，臨迫之際，當(dāng)看此簡(jiǎn)，便知端的?！弊友肋凳邹o別，出玉虛宮。南極仙翁送子牙至麒麟崖。子牙上了四不相，把頭上角一拍，那獸一道紅光起去，鈴聲響亮，往西岐來。正行之間，那四不相飄飄落在一座山上。山近連海島。怎見得好山：

　　千峰排戟，萬仞開屏。日映嵐光輪嶺外，雨收岱色冷含煙。藤纏老樹，雀占危巖。奇花瑤草，修竹喬松。幽鳥啼聲近，滔滔海浪鳴。重重谷壑芝蘭繞，處處巉崖苔蘚生。起伏巒頭龍脈好，必有高人隱姓名。

　　話說子牙看罷山，只見山腳下一股怪云卷起。云過處生風(fēng)，風(fēng)響處見一物，好生蹺蹊古怪。怎見得：

　　頭似駝，猙獰兇惡；項(xiàng)似鵝，挺折梟雄。須似蝦，或上或下；耳似牛，凸暴雙睛。身似魚，光輝燦爛；手似鶯，電灼鋼鉤。足似虎，鉆山跳澗；龍分種，降下異形。采天地靈氣，受日月之精。發(fā)手運(yùn)石多玄妙，口吐人言蓋世無。龍與豹交真可羨，來扶明主助皇圖。

　　話說子牙一見，魂不附體，嚇了一身冷汗。那物大叫一聲曰：“但吃姜尚一塊肉，延壽一千年！”子牙聽罷：“原來是要吃我的。”那東西又一跳將來，叫：“姜尚，我要吃你！”子牙曰：“吾與你無隙無仇，為何要吃我？”妖怪答曰：“你休想逃脫今日之厄！”子牙把杏黃旗輕輕展開，看里面簡(jiǎn)帖：“……原來如此?！弊友涝唬骸澳悄跽希以撃憧诶锸?，料應(yīng)難免。你只把我杏黃旗兒拔起來，我就與你吃；拔不起來，怨命?！弊友腊哑焱厣弦淮?。那旗長(zhǎng)有二丈有余。那妖怪伸手來拔，拔不起來；兩只手拔，也拔不起；用陰陽(yáng)手拔，也拔不起來；便將雙手只到旗根底下，把頭頸子掙的老長(zhǎng)的，也拔不起來。子牙把手望空中一撒，五雷正法，雷火交加，一聲響，嚇的那東西要放手，不意把手長(zhǎng)在旗上了。子牙喝一聲：“好孽障！吃吾一劍！”那物叫曰：“上仙饒命！念吾不識(shí)上仙玄妙，此乃申公豹害了我！”子牙聽說申公豹的名字，子牙問曰：“你要吃我，與申公豹何干？”妖怪答曰：“上仙，吾乃龍須虎也。自少昊時(shí)生我，采天地靈氣，受陰陽(yáng)精華，已成不死之身。前日申公豹往此處過，說：‘今日今時(shí)姜子牙過時(shí)，若吃他一塊肉，延年萬載?！蚀艘粫r(shí)愚昧，大膽欺心，冒犯上仙。不知上仙道高德隆，自古是慈悲道德，可憐念我千年辛苦，修開十二重樓，若赦一生，萬年感德！”子牙曰：“據(jù)你所言，你拜吾為師，我就饒你?！饼堩毣⒃唬骸霸赴堇蠣敒閹煛！弊友涝唬骸凹热绱耍汩]了目?！饼堩毣㈤]目。只聽得空中一聲雷響，龍須虎也把手放了，倒身下拜。──子牙北海收了龍須虎為門徒。──子牙問曰：“你在此山，可曾學(xué)得些道術(shù)？”龍須虎答曰：“弟子善能發(fā)手有石。──隨手放開，便有磨盤大石頭，飛蝗驟雨，打的滿山灰土迷天，隨發(fā)隨應(yīng)?！弊友来笙玻骸按巳擞弥贍I(yíng)，到處可以成功。”子牙收了杏黃旗，隨帶龍須虎，上了四不相，徑往西岐城；落下坐騎，來至相府。眾將迎接，猛見龍須虎在子牙后邊，眾將嚇的癡呆了：“姜丞相惹了邪氣來了！”子牙見眾將猜疑，笑曰：“此是北海龍須虎也，乃是我收來門徒?！北妼⑦M(jìn)到府，參謁已畢。子牙問城外消息，武吉曰：“城外不見動(dòng)靜?！弊友来螯c(diǎn)一場(chǎng)大戰(zhàn)。

　　且說張桂芳在營(yíng)五日，不見子牙出城來犒賞三軍，把黃飛虎父子解到營(yíng)里來；乃對(duì)四位道人曰：“老師，姜尚五日不見消息，其中莫非有詐？”王魔曰：“他既依允，難道失信與我等！西岐城管教他血滿城池，尸成山岳?！庇诌^三日，楊森對(duì)王魔曰：“道兄，姜子牙至八日還不出來，我們出去會(huì)他，問個(gè)端的?！睆埞鸱荚唬骸敖心侨找妱?shì)不好，將言俯就；姜尚外有忠誠(chéng)，內(nèi)懷奸詐?！睏钌唬骸凹热绱?，我等出去。若是誘哄我等，我們只消一陣成功，早與你班師回去?！憋L(fēng)林傳下令去，點(diǎn)炮，三軍吶喊，殺至城下，請(qǐng)子牙答話。探事馬報(bào)入相府。子牙帶哪咤、龍須虎、武成王，騎四不相出城。王魔一見大怒：“好姜尚！你前日跌下馬去，卻原來往昆侖山借四不相，要與俺們見個(gè)雌雄！”把狴犴一磕，執(zhí)劍來取子牙。傍有哪咤登開風(fēng)火輪，搖火尖槍大叫：“王魔少待傷吾師叔！”沖殺過來。輪獸相交，槍劍并舉，好場(chǎng)大戰(zhàn)！怎見得：

　　兩陣上旛搖擂戰(zhàn)鼓，劍槍交加霞光吐。槍是干元秘授來，劍法冰山多威武。哪咤發(fā)怒性剛強(qiáng)；王魔寶劍誰敢阻。哪咤是干元山上寶和珍；王魔一心要把成湯輔。槍劍并舉沒遮攔，只殺得兩邊兒郎尋斗賭。

　　話說二將大戰(zhàn)，哪咤使發(fā)了那一條槍與王魔力敵。正戰(zhàn)間，楊森騎著狻猊，見哪咤槍來得利害，劍乃短家伙，招架不開。楊森在豹皮囊中取一粒開天珠，劈面打來，正中哪咤，打翻下風(fēng)火輪去。王魔急來取首級(jí)，早有武成王黃飛虎催開五色神牛，把槍一擺，沖將過來，救了哪咤。王魔復(fù)戰(zhàn)飛虎。楊森二發(fā)奇珠，黃飛虎乃是馬上將軍，怎經(jīng)得一珠，打下坐騎來。早被龍須虎大叫曰：“莫傷吾大將，我來了！”王魔一見大驚：“是個(gè)什么妖精出來！”怎見得：

　　古怪蹺蹊相，頭大頸子長(zhǎng)。獨(dú)足只是跳，眼內(nèi)吐金光。身上鱗甲現(xiàn)，兩手似鉤槍。煉成奇異術(shù)，發(fā)手磨盤強(qiáng)。但逢龍須虎，不死也著傷。

　　話說高友干騎著花斑豹，見龍須虎兇惡，忙取混元寶珠，劈臉打來，正中龍須虎的脖子。打的扭著頭跳。左右救回黃飛虎。王魔、楊森二騎來擒子牙。子牙只得將劍招架，來往沖殺。子牙左右無佐，三將著傷，救回去了。不防李興霸把劈地珠照子牙打來，正中前心。子牙“噯呀”一聲，幾乎墜騎；帶四不相望北海上逃走。王魔曰：“待吾去拏了姜尚?！眮碲s子牙；似飛云風(fēng)卷，如弩箭離弦。子牙雖是傷了前心，聽得后面趕來，把四不相的角一拍，起在空中。王魔笑曰：“總是道門之術(shù)！你欺我不會(huì)騰云?！卑厌硪慌?，也起在空中，隨后趕來。──子牙在西岐有七死三災(zāi)，此是遇四圣，頭一死。──王魔見趕不上子牙，復(fù)取開天珠望后心一下，把子牙打翻下騎來，骨碌碌滾下山坡，面朝天，打死了。四不相站在一傍。王魔下騎，來取子牙首級(jí)。忽然聽的半山中作歌而來：

　　“野水清風(fēng)拂柳，池中水面飄花。借問安居何處，白云深處為家?！?/p>

　　話說王魔聽歌，看時(shí)，乃五龍山云霄洞文殊廣法天尊。王魔曰：“道兄來此何事？”廣法天尊答曰：“王道友，姜子牙害不得！貧道奉玉虛宮符命在此，久等多時(shí)。只因五事相湊，故命子牙下山：一則成湯氣數(shù)已盡；二則西岐真主降臨；三則吾闡教犯了殺戒；四則姜子牙該享西地福祿，身膺將相之權(quán)；五則與玉虛宮代理封神。道友，你截教中逍遙自在，無拘無束，為甚么惡氣紛紛，雄心赳赳。可知道你那碧游宮上有兩句說的好：

　　緊閉洞門，靜誦‘黃庭’三兩卷；身投西土，‘封神臺(tái)’上有名人。

　　你把姜尚打死，雖死還有回生時(shí)候。道友，依我，你好生回去，這還是一月未缺；若不聽吾言，致生后悔?！蓖跄г唬骸拔氖鈴V法天尊，你好大話！我和你一樣規(guī)矩，怎言月缺難圓。難道你有名師，我無教主！”王魔動(dòng)了無名之火，持劍在手，睜睛欲來取文殊廣法天尊。只見天尊后面有一道童，挽抓髻，穿淡黃服，大叫：“王魔少待行兇，我來了！”──廣法天尊門徒金咤是也；拎劍直奔王魔。王魔手中劍對(duì)面交還。來往盤旋，惡神廝殺。有詩(shī)為證：

　　來往交還劍吐光，二神斗戰(zhàn)五龍岡，行深行淺皆由命，方知天意滅成湯。

　　話說王魔、金咤惡戰(zhàn)山下，文殊廣法天尊取一物，──此寶在玄門為遁龍樁，久后在釋門為七寶金蓮。──上有三個(gè)金圈，往上一舉，落將下來。王魔急難逃脫，頸子上一圈，腰上一圈，足下一圈，直立的靠定此樁。金咤見寶縛了王魔，手起劍落。不知性命如何，且聽下回分解。